“囡囡、囡囡……”

老妇人推着时小寒手臂，抬手方向示意着电视机，时小寒打开盒子，见是U盘。

“这东西你不会没见过吧？”时小寒将U盘插到电视机上，带着讥诮问钟言。

钟言没吭声，东西是他收拾出来交给云夏妈妈的，他肯定见过，只不过当时是混在一堆学习资料里，他也就当做学习资料没太在意。

打开U盘后，电视机自动扫描出一段视频，钟言浑身一凛，时小寒按下播放键：

滋啦滋啦。

头戴寿星帽的少女捂着嘴，眼睛亮晶晶的，泛着泪光。

时小寒推着蛋糕车走到她面前，轻轻唱出生日歌。

“祝最最可爱最最漂亮最最英姿飒爽的云夏小朋友生日快乐！”

云夏妈妈出现在镜头下角，像是害怕镜头，躲躲藏藏地给她们鼓掌。

“哭什么？”时小寒哥俩好地楼住云夏肩膀，“你没吃过蛋糕？要不我以后天天请你吃蛋糕？还是你没见过蜡烛啊？”

“去你的！”云夏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吸了吸鼻子说，“从来没人来我家给我过过生日……”

很煽情的开头，云夏说着说着眼泪又汹涌起来，时小寒一拍她肩膀：“巧了不是，我也从来没给别人过过生日！”

她这一说，云夏止了泪水，思忖片刻，问：“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生日？”

对方眨眨眼：“我没生日啊！”

“那要不今天也算你生日？”

时小寒竖起食指，摇头晃脑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想得美！”云夏翘起嘴，满脸嫌弃，“谁要跟你一起死！我是说，咱们一块儿过生日，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时小寒噗嗤一笑，云夏作势要打，她娴熟求饶：“好好好！亲姐妹亲姐妹，快许愿吧你！”

“你也有！你跟我一块儿许！”

两人胳膊肘缠打在一起，脖颈儿间的云朵项链同时从衣领掉落出来，刺得屏幕外的钟言眼睛生疼，他胡乱抹了把脸，掌心狠狠捂住嘴角，眼睛却还是红了。

屏幕内，两姑娘都闭眼作势要许愿，却同时睁开一只眼偷瞄对方，又同时被对方发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蜡烛都快燃烬了，云夏拍拍脸镇静下来，让时小寒赶紧许愿，时小寒说：“我突然有了生日，脑袋里好多七七八八的愿望啊，都不知道说啥了！”

云夏：“做人不能贪心，挑一个最重要的许就好。”

时小寒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儿，豪爽说：“那我把今年的愿望送给你吧！”

“为什么？”

“你赶紧许愿！”时小寒拢着那快要熄灭的蜡烛催促，“快点快点！”

云夏不得已，连忙双手合十：“希望我爱的人快乐安康。”

时小寒跺脚：“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云夏却不理会，径自说出了第二个愿望：“希望有一天蜡像人和人类能和平共处。”

屏幕内外的时小寒俱是讶然。

趁着最后关头，云夏吹灭了蜡烛，然后占便宜地摸了摸时小寒的头：“怎么了儿砸？被爸爸感动哭了？”

“滚吧你！”时小寒抓起奶油就往云夏脸上抹，云夏边躲避边指责：“浪费粮食是要遭天谴的！”

两个丫头的声音可真不小，又是笑又是尖叫，活能把人耳朵给吵聋了，屏幕外时小寒已是满脸泪水，却又在这时听到电视机里自己的叹息声：“我就知道你的愿望不会许给自己，特意送给你一个，结果还是为了我……”

这一句当时的云夏似乎没听到，画面里她刚洗完脸掀了帘子出来，时小寒就又朝她跺脚：“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呀！你刚刚为什么要说？这是个多么美好多么宏伟的愿望，实现不了怎么办？”

云夏信心十足：“不会的，我每年生日都是一个愿望，坚持说，上达天听，老天才会听到！”

“真假的？”

“真的！不然你看我妈，现在多么乐观开朗，跟个小孩子似的……”

……

从居民楼出来，两人脸色都很沉重。陆颂远远瞧见了跑过来，看见四只红红的眼尾，把想问什么情况的话咽了回去，默默跟在时小寒身边。

“她跟你，关系到底有多好？”快上车时，钟言沙哑着声音问。

到底有多好？为什么他从头至尾都不知道？为什么她愿意替她去死？为什么那条项链她有他却没有？

是他出现的时机迟了，还是在云夏心中两人本就有轻重？

钟言脑子里胡乱地想着，觉得自己这样很小家子气，又实在难消满腔情绪。

欲开车门的手顿了顿，时小寒说：“云夏当时替我挡下那一击时，没想过自己会死。”

“什么？”钟言脸又白了白。

“……因为当时我已经重伤，而她知道那是我的老师，她以为那不是致命一击，只是心疼我再受伤。”

“人死前的惊恐我是可以完整接收到的，云夏当时很害怕，说明她完全没想过后果，但是她很快就接受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无力回天。”

“她、她……”钟言喉咙发紧，想说这丫头怎么这么傻。

时小寒掏出脖子上的云朵项链，放在手里摩挲，“苏辞之前调查过这个项链，说是手工打磨，云夏的那个独一无二，我的这个也绝无仅有。”

说着，她把项链取下递到钟言眼前：“不过程诺清除了我两年前的记忆，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的我算不上云夏朋友，所以你替她收着吧。”

钟言眼睛闪了闪，快速接过项链。因为钟父的关系，他一直没能留下云夏的遗物，刚刚在居民楼他本有意带走U盘，但看到云夏妈妈的模样，他又憋回去了。

这项链虽是时小寒的，但却是云夏亲手打磨的……

他拿着项链睹物思人，时小寒和陆颂已经矮身进了车里，时小寒目视前方说：“第三件事，我帮你报杀父之仇，你帮我解决最高检的那群人。”

钟言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把项链收进贴心的口袋，质问：“你凭什么说能帮我报仇？”

“哎哟喂，钟大局长！”时小寒像是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给她一个极其鄙夷的表情，“你不觉得自己很笨吗？那么明显的蓄意栽赃你看不出来也就算了，U盘你两年都没发现我也忍了，可是在你发现我也带着云朵项链之后居然不先从项链本身查起而是直接将我定罪——你的每一个方向都拐出了银河系，这样能被任何人当枪使的你，居然有脸质疑我？”

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