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照不宣地朝反光的方向走去，苏辞有些不可思议地说：“这里有能够用意念控制人和物体的蜡像人？”

“……”时小寒还在思索他们摔下来的细节以及桑田故意引他们到密室来的动机，“我觉得是有，但是我丝毫没有感应。”

女人的第六感？

苏辞挑了挑眉，“不过话说回来，陶雨田承认罪行的反应……是很奇怪，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那个控制他的人对他下手？

时小寒蓦地闪过这么个想法，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光线越来越强，他们大约走了十几米，墙上开始出现壁灯。因为两人不再说话，周遭而显得异常安静，他们听着对方清晰的呼吸声，心慢慢地提起来。

密室似乎是按着歌剧院的轮廓设计的，格局呈正方形，他们拐过第一个拐口时，赫然发现壁灯下绑着个女人。

惨淡橘黄的壁灯自上而下地照着女人毫无血色的脸，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两片微张的嘴唇已经干裂，同样白得异常。

她双臂向后被绑在了椅子上，呼吸很弱，意识也很模糊，根本不知道有人来了。

“喂？”时小寒试探叫了声，上前探了探女人脖颈儿的脉搏，然后拽下她眼睛上的黑布。

绳子被系了死结，时小寒一时解不开，叫苏辞来帮忙，下一秒被身边突然出现的闪着寒光的匕首吓得差点跳起来，“你哪儿来的刀？”

苏辞无辜地指了指身后壁灯，“像是被人刻意放在那儿的。”

难道桑田把他们弄到这儿是为了救人？不能啊，不管刀是谁刻意放的，他自己也能救，犯不着把他们诓过来。

时小寒狐疑着用刀隔开绳子，半是出于本能地在同时间往后推了推。

女人缓缓睁开眼，像是才从梦魇中挣脱，还残留着挣扎和恐惧，在眼睛彻底适应光线后，涣散的瞳孔才开始聚焦。

苏辞：“你是邵月？陶雨田夫人？”

女人一怔，然后张着干裂的嘴唇发出微弱气息：“水……水……”

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水去？

时小寒扶着欲起身的邵月，安慰说：“我们先带你上去，餐厅里或许有水。”

她手上还拿着匕首，刀尖对着自己，于是将邵月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用一只空手架着她起来。虚弱的邵月整个人都倚在她身上，沉重的眼帘一搭，恰巧遮住眼底闪过的阴冷寒光。

几乎是同时间，邵月抓住时小寒拿匕首的手腕，使出仅剩的力气狠狠往她肚子上划，而眼疾手快的苏辞劈手打落匕首，手掌则被旋飞的刀刃带出小串血星。

时小寒陡然推开邵月：“你疯了吗？我们刚刚救了你！”说着就去看苏辞割破的手掌。

被推翻在地的邵月喉咙里发出诡异的笑声，那是长时间滴水未进造成的干哑，她看仇人似的看向时小寒和苏辞：“你们是来杀我的！你们是来帮着他杀我的！”

苏辞：“绑你的人是谁？陶雨田还是桑田？”

趴在地上的邵月阵阵颤抖，浑然听不到他的话似的，蜷曲的身子动了动，迅速掏回方才掉落的匕首，时小寒还以为她又要对付他们，连忙按着苏辞退了一步，哪知这女人又扬刀对着自己！

这回时小寒学了乖，立时飞起一脚将邵月手里东西踹开，哪知这个疯女人竟打蛇随棍上，两手死死缠住时小寒小腿，几根指甲几欲刺进她的皮肉里。

“放开！你这个疯子！”时小寒疼地吸气。

苏辞眸底一紧，上前生生将邵月半边手臂拧出骨裂声，才逼得她松手。

“疯子！”时小寒被苏辞护进怀里，愤愤不平地骂，片刻又反应过来地指着她说，“……你知道我们不会杀你，才故意诱我们靠近你的？你想……”

邵月从凌乱干枯的发缝中抬眼看她，像个大半身子都陷进地狱里的人拼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当中森寒变态，让时小寒打了个寒噤，愣是说不下去后面的话。

“我们走。”她拉着苏辞原路返回，可地面却在这时剧烈震颤起来。

地震？

两人慌忙贴着墙壁，四下寻找藏身点，然而空落落的地道哪儿还有能帮人的地方？正当时小寒太阳穴直突突时，动静突然没了。

“你们回不去的……”邵月还在发缝中死死瞪着那发白的眼睛，“他要你往前走……”

“……”时小寒费力理解着邵月的语言，似乎是在说刚刚那阵动静是对他们原路返回的警告？

这个地方究竟被什么力量控制着？

她不寒而栗，示意苏辞赶紧捡起地上匕首。

“这个密室有后门么？”时小寒盯着邵月。

地上似女鬼佝偻着身子的邵月颤巍巍点了点头。

“你先走，我们在后面跟着。你听着，你现在极度缺水，又脱力，别说我们两个，就是单打独斗你也不可能打得过，明白么？”

邵月默了半晌，十指扣着地面，以近乎爬的方式往前走去。

时小寒和苏辞双双留意着周围墙壁，又拐过一个直角口后，苏辞伸手在壁灯旁敲了敲，传来空心的响声。

苏辞了然地说：“果然每一个壁灯旁边都曾是一扇门，这里原先是干什么的？”

时小寒偏头觑一眼邵月，正要威胁她回答这个问题，就听她说：“养杂碎和贱人的。”

“贱人”想必是陶雨田收养的孤女，那“杂碎”是什么人？

“外界传闻你和你先生感情不睦，是因为有人经常看见他不回家，就住在歌剧院是吗？”

苏辞说话向来是优礼有加，这话字面上挑不出毛病，可语气里却透着十足的厌恶。时小寒不由抬眸，看见他冰冷的神色。

邵月每走几步总要停一下喘口长气，她的眼睛已经不太行了，看见的有大半几乎是黑影，因此她看向时、苏二人时，总要按着墙根或地面才能有些真实感，她说：“流言是有人故意散播的，陶雨田从结婚到……到半年前……从没有夜不归宿过……可是，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她对陶雨田有着源源不断的恨意，这种恨意促使她此刻将一些话倒豆子般吐了出来：“他和徐仁……就是那个拉小提琴的，都喜欢小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造了个密室，昼夜颠倒，色令智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