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秋风的表现同他的反应看来，对应上灰面今天的扮相，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反正是合理恰当的很。

毕竟天上人间才不会出现这样古怪打扮的人。

“嘿嘿嘿，圣主大人，您好啊…”灰面发出了诡异的笑声，那笑声犹如指甲刮在木板之上的咯吱声，刺得人耳朵生疼。

“这么快就来了，看来你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菩提心赠给我们啊？”燕修半玩味着地说道，其中的戏谑自然只有他自己懂得。

“哈哈哈哈哈哈，圣主大人当真是喜欢说笑的，灰面虽然说要将菩提心交给圣主大人，可却未曾说过要无偿的。您说对不对？”灰面忽然身子向前倾了一些，面具上那浮夸的微笑更是放大了些，就像是一个会蠕动的生物一样。

“好面具。”燕修好似知会了一切似的半勾起嘴角，目光了然且冰凉。

面对燕修脱口而出的夸赞秋风也不知为何，但是灰面这很快的了解了燕修所言为何。

于是特意迂回的谦虚说道：“嘿嘿嘿，圣主大人好眼力，这东西您都能看得出来，当之无愧称得上圣主大人这个名号。”

说着，灰面还特意的指了指他的面具，而这时，那原本就浮夸的嘴角直接上扬到耳根子处，里头是森白的牙齿，所见恐怖可想而知。

秋风抖落着自己的袖子，这件袖子里头白皙的胳膊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恶寒地发出了惊叹声，甚至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那救人性命的菩提心居然会出现在这等人的手中。

“挪面灵虫，啧啧啧…没想到这位朋友你还是深藏不露啊！”燕修唏嘘着，将双手负于身后。

挪面灵虫，其实就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冥界才会有的虫子，它没有翅膀却生有数不清的脚。这些虫从来都是在白骨堆里生长，它们以白骨堆里的骨髓为食物，以冥界游荡幽魂的魂汁为养料。

常常，有白骨与幽魂的地方就会有挪面虫，但他们都只是最普通的毫无功效的挪面虫。一万只挪面虫里头才会生出一只挪面灵虫。

而一万只挪面灵虫聚集在一起被炼化，才会变成灰面脸上的那一张笑脸面具。

他们会根据主人的情绪而变换着自己的形态挪动位置，若不是内行人便只会以为那是简单的一块木头面具，而像燕修这样博文广识着才会一眼就看出里头的蹊跷，须得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木质面具，而是由挪面灵虫所制成的面具。

常称…鬼面具。

能够拥有鬼面具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寻常的普通人。若不是大富大贵的世家，不是常年混迹在鬼市之中的商人，那便是有一些拥有奇遇之人。

燕修猜测面前的人定是属于第三者，这样特立独行的人，若非是有了奇遇，那定是不可能拥有鬼面具与菩提心这样上等的宝物的。

“我想圣主大人您见所见的奇珍异宝，应该要比我这等小人所见得多的多了吧。”

本以为燕修还是会秉持着一贯的作风，继续谦虚下去，去不了这一次他却一点也不按照惯常的套路走，而是直接不吝啬地接话道：“说的也是，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我的所见确实还是要比尔等要多上许多。”

秋风听着额角能抽，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确实人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对上这样一句不甚谦虚的话，更是没有必要让他去放低姿态。

“哈哈哈哈哈哈，圣主当然您也是一点都不谦虚呢！”

“哦，谦虚？”燕修挑眉，身上的一从红色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谁要是主动地不找眼的去招惹他，那便就是引火上身，必定得不到什么好的下场。

猖狂而不作恶，其实就是燕修的真实写照。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燕修倨傲地扬起自己削尖的下颌，虽然上头丛生着星星点点的青碴，但那也并不影响着他的英俊与气场。

“呵呵，我们暂且不谈这个了，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灰面抖了抖他肥大的衣裳，发出了叮咚的响声。

燕修与秋风当即便知会了那袍子里头的东西必定不同寻常，怕是其中暗藏着什么乾坤。

“嗯！”讲到正题，秋风便立即来了精神，状态也不再这萎靡不振。他与燕修对视一眼，意思是在传递不能够再继续拖延下去的想法。

燕修会意，敲了一个响指，潇洒地喊了一声，“阿黄！”

阿黄立即从后厨的帘子里头冒了出来，满身烟雾缭绕着，还有灰尘粘在脸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燕修拧起眉头，“你怎么回事？”

“我…小的方才再帮阿囡烧柴做一些人间的吃食给夫人解嘴馋。”阿黄抹来一把额角的汗，“夫人她不是吃不惯咱们渡城的饭菜嘛…嘿嘿！”

黝黑的脸忽然女人感觉还生出了几分质朴，让燕修莫名其妙地就没有那般地厌恶阿黄了，甚至还觉得看着有些顺眼。

当真难得，若是阿黄知道了燕修现在的想法，那怕是会兴奋很久很久的。

“好，辛苦你和阿囡了。”燕修轻颔首。

阿黄受宠若惊，连忙惶恐摆手，“不用，不用，不用，这都是小的的本分，只不过是做一些分内之事罢了。”

“嗯。”燕修点头，看着阿黄的眼神之中自然地带上了些欣赏，“待会收拾收拾干净自己，再去端两壶上好的茶水到茶厅去，顺便准备一些糕点，动作麻利一些，可懂得？”

阿黄利落点头，那脑袋就像跟脖子分开来了似的，灵活的很。

“明白了，掌柜的还请放心。”

…

茶厅…

气氛微微消沉，三人分坐在三个不同的方位，只要用眼神便能能够瞄到完完全全的对方。

当然，坐在中心位置的必定是燕修了。

燕修没有开口说话，其余二人必定是不会提前发出声音的。

直到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么一份即将凝滞的氛围。

燕修灰面虽然在那样的氛围之中感觉到怡然自得，而秋风确实总是觉得如坐针毡。

毫无征兆的敲门声成为了秋风的救命毫毛，将秋风瞬间便从炼狱之中被拯救出来。

顺着开门的功夫，秋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直到看见了门外的人。

好容易沉下的气倏尔又被吊在了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