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由指挥室的喇叭，山治和蕾玖准确地将命令发送出去。而同样靠着监控的画面，他们也发现海军士兵们果然停手，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心里也顿时安定了一些。

“山治，你……”

“姐姐，我救了父亲，救了大家呢！”

“是呢……”

“等事情过去后父亲会高兴的吧？那他一定会同意让我去看望母亲的！”

“……”

蕾玖望着兴高采烈的山治，自己却笑不出来。而山治则是又握住了她的手，拽着她往前走去。

“我们走了姐姐，赶紧去看看父亲那边的情况啊！”

“嗯，好的。”

蕾玖也暂时将自己的思绪抛之脑后，跟着面前兴奋无比的弟弟一起跑着，看着山治愉悦兴奋的笑容，蕾玖感觉自己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再度回到大厅，那个高大的海军军官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自己的父亲则在地上卖力地挣扎着，似乎想要脱离这种困境。

“喂，我们已经完成了约定，那你应该也要兑现承诺了吧！”

“嗯，可以。”

瑞登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撤到了一旁，给他们留下一道宽敞的空道。而山治和蕾玖则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一下子跑到伽治面前，将伽治略显狼狈的身体扶正，然后小心翼翼地摘掉了他口中的手帕。

“父亲，您没事吧？”

山治的眼中流出了泪水，但嘴角却忍不住咧开笑容。他看着平日里严肃无比的父亲，只觉得今日的父亲显得更外的亲切。而伽治也是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随即慢慢站起了身。

“山治……你这个——混账！”

“啪！”

“噗通。”

在山治满怀期盼的眼神下，伽治站起身来的第一句话不是欣慰，也不是鼓励，甚至不是宽慰，而是冰冷的怒斥，以及一个无情又大力的巴掌。

山治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的身体应该十分疼痛，但他却一点儿也感受不到。他只是十分疑惑，也十分的哀怨。

“为什么……”

山治的身躯撞到了岩石上，破碎的岩石立刻将他的身躯掩埋住。但他却挣扎着扬起脑袋看着伽治。重伤的伽治重重地喘着气，因为这一巴掌，他胸前的伤口一下又喷涌出不少鲜血。

“文斯莫克家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简直就是我们一族的废物，垃圾！还有你……蕾玖！”

“明明我……救了你啊！”

山治娇小的身躯卡在岩石之中，他很想就这样昏迷，但意识却十分清醒，甚至清醒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斥责那个为了救父亲而奋不顾身的儿子，难道在你看来，睁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去还不为所动的，才是好儿子吗？”

“他们是我的儿子，更是最优秀的杰尔马军团战士！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反抗是最弱智的选择，静观其变才是最优选！”

“那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那个小子，今天你和你的王国就会因此而覆灭吗？”

“如果杰尔马是以这种形式覆灭，那我无怨无悔！”

“真是……疯子啊。”

瑞登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他而言伽治的话简直就是疯言疯语。但两者不在同一位置，思考的角度也有所不同。瑞登无法反驳伽治的观点，他能做的只是让自己拒绝这种方式。

瑞登看着深陷岩石之下的山治，实在想不到许多年后的那个好色厨子会有这样悲惨的童年。似乎在这种远移默化的影响下，瑞登已经让不少人的未来发生了改变。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到山治面前，从岩石之中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救出。

“谢谢……”

“哎。”

听着细若蚊吟的感谢声，和山治那张肿胀小脸上挤出的一丝微笑，瑞登忍不住叹了口气。但从山治的眼神中瑞登明白了，他需要的并不是自己的帮助，而是需要另一种必须的情感。只可惜，在杰尔马王国，他永远也不会得到“它”。

就在瑞登安放好山治的身体，整齐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口传出。

佐恩等人也来到了这里，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原本守卫在“本杰明”号上的阿奇以及“三十”，就连莫奈和砂糖也出现在了队尾。

伽治看着这队奇怪的组合，眉头慢慢皱起。他实在不愿相信，自己居然是被这样一只看上去十分“弱鸡”的部队给击败了。

而瑞登则打量着士兵们脸上的表情。在他们的脸上瑞登看出了愤怒，也看出了喜悦；看出了悲伤，也看出了激动……但唯独没有看到疯狂。瑞登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佐恩打了个手势。佐恩也是点点头，随即转过身去。

“艾尼路，把他们带过来。”

“是，佐恩少校！”

艾尼路应声喝道，然后带着一群被绳索捆着，口中塞着布片的人来到瑞登面前。而伽治则是更加疑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瑞登究竟要干什么。

“文斯莫克·伽治，或许你已经不认识……不！或许你从来都不知道现在的这群海军士兵是谁吧！”

“嗯？”

“老六，过来。”

“是！”

海兵老六从队伍中出列，然后走到瑞登身旁。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双眼则是通红一片，但已经是尽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把上衣脱了吧。”

“是。”

老六脱去了海军制服，上身密密麻麻的伤痕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山治和蕾玖的眼中立刻出现了惊愕，而伽治和他的三个儿子则是面沉如水毫无波澜。

“我的士兵们没有名字，只有1到30这些代号。他们就是从你的研究所里逃出来的‘试验品’，而在我面前被捉的这些人，则是在他们身上留下这些伤痕的垃圾！”

“你想说什么？难道你就是为了这区区几个人，就来冒犯我杰尔马吗？”

“呵，你也理解不了吧。不过文斯莫克·伽治！”

瑞登的眼睛死死盯着伽治，眼中也第一次出现了怒火。

“你今天没死的原因有两个，第一，让你死了会带来更大的灾难，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陷入不幸之中，这不符合我们的‘正义’！二……则是因为你那个最看不上的儿子，没有他，今天你就死了！”

瑞登身上的气势开始高涨，而这种无比的威势让伽治有一种被凶兽盯上的感觉，这也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早就不应该存在的恐惧。

“维奇！达迪！执行枪决！”

“是！”

“砰！砰！砰！”

莫奈一下捂住了砂糖的眼睛，自己的眼中却忍不住流出了泪水。而随着枪声的不断响起，众人心中一直被缠绕的阴影似乎也随着他们的泪水，慢慢地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