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当时月光
作者:棠邑惊蛰 | 分类:古言 | 字数:3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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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反击(四)
夏竹溪对外间的消息不再抗拒,连带着豆蔻的对邓元霁的态度也不似从前那样变扭,细微的改变让邓元霁觉得安心不少,如今他们做的事实在算得上冒险,她若一直犟着不愿去听外间的消息,难保不会陷入险境。
邓元霁不知道她是否还在生气,只能试探地咳了两声。夏竹溪原不想理他,只是他做出一副很是可怜的模样,若是置之不理仿佛十分冷漠,只好开口关怀,“天气多变,不但身边的小厮应警醒些,你自己也该注意增减衣裳。”
他见夏竹溪愿意主动同自己说话心下放松了不少,外间瞬间万变的局势让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同她说起,好在夏竹溪既自己开了口便也不再同往日一般,“你们所谋划之事,府中长辈可知晓?”
邓元霁抬眼看了一眼豆蔻,她点点头示意院中并无他人,邓元霁这才稳了稳心神,“都知晓的。”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但夏竹溪总要确认一番才能安心,“江尚书将浮于表面的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再往下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自古以来,就我们谋划的事情而言就未有简单过的。今日不过是来给妹妹说个好消息,也好安你的心。”邓元霁从不觉得他们所图谋之事会这样毫无阻拦地推进下去,不过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行进,“信国公认下了王先生所指认之事。”
信国公认下这一切,便是要替今上挡住江尚书更进一步的探查,可邓元霁意料之中的表情让她清晰地认识到,他们显然有完美的应对计策。
“既是往后的事情都不预备瞒着我,那便说一说你们的谋划吧。”
邓元霁早知晓以夏竹溪的聪慧,总能将事情的猜出个大概,知晓他们所谋划的是这样堵上一切的疯狂,竟还能还能这样冷静,纵使知晓她向来胆大,也实在让他觉得惊讶。
引导江尚书去查探越恭王府的疫病一事只是开始,王府的疫病来的蹊跷,不是信国公一力承担就可以遮掩过去的,连夏竹溪都能看出的不对劲是经不起刑部的细细查证的。陪审的宗室中自然也有滇王府安插好的人,以便在合适的时机将查证方向引向宫中。
实际上他们已经这样做了,在江尚书查卢玦案时,便已有意无意地将事件源头往今上身上引,不然哪里会在案件即将结束时时,出现那么激烈的争执。
“只怕事情不会如你们希望的一般发展,当真查到他身上,只需推出一个人来顶罪便是,罪名都是现成的,欺上瞒下勾结外臣谋害宗亲。”他们对这样的说法应该早有准备,信国公一力担下所有罪名也是为这种说辞做准备,“想将一切推给那位,恐怕不容易吧。”
“今次能否将一切推给那位并不重要。”邓元霁学着她的样子把那位两字咬的极重,引得夏竹溪不由得皱眉,他故意惹她玩,既惹到了便也正经了起来,“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日后慢慢查证亦可,如今我们只要朝臣们心中有数。”
自古以来,能有多少身居高位的人能坦然面对自己的错处,即便是不经意的错漏都会刻意遮掩过去,何况原本就是他自己的示意。而此次的事件能否让朝臣认定事情就是今上所为也不大重要,只要他们心中有所疑问便好。
疑问的种子一旦种下,自会在他们心中发芽长大,人的想象是无穷尽的,与其将一切清楚明白地摆在那群老狐狸面前惹得他们疑心,倒不如让他们把过剩的精力用在猜忌那位身上。
“本朝的言官御史最是不怕事,越恭王府的案子只要有一丁点疑问他们都会紧盯不放,尤其是当年亲历过此事的人。”
此前越恭王的案子,王府的疫病能被匆忙放过,多是因着今上的雷霆手段,当初他正值壮年又明摆着要以各样的不同的罪名清除异己,纵是言官们再不怕死,总也要顾及家中众人的安危。如今今上老了,开始相信因果循环,想要替未来的太子铺路,所以开始怕了,怕以笔为刀的史官,怕以命相挟的言官。
正是因着他怕了,这些沽名钓誉的人才恍然醒悟,此前自己因着害怕而绝口不提的王府旧案是如此荒诞不羁,为着自己的官声,为了让自己心中更加好过一些,他们绝不会放过那个坐在权利顶端的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赎罪,或许还能给自己带来一个名垂青史的,不畏皇权的好名声。
“设了这样大一个局,总不会将一切都压在旁人身上。”无论是高青梓还是邓元霖又或者是她那位兄长,都绝不会将这样重要的一环交到旁人手中,不受控制的棋子,他们绝不会轻用。
“自然会有人在言官中挑唆。”邓元霁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应当的事,夏竹溪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为何敢如此疯狂。
文官,武将,宗室,仿佛他们在每一处都安插好了钉子,就等着事件一点点地推进,等着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这些蛰伏许久的人们一个个地站起来,推动事情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今上对滇亲王下手,这是他做的最错的决定,也是推进事件的第一步。”邓元霁淡淡地,他开始喜欢上这种推进游戏,“此后他想保信国公,一定还会有旁的疏漏,即便没有,也没关系。”
“我们准备的周全。”
今上为了收回西北兵权,与朝中武将离心,手下信任的武将,除已经不带兵的辅国将军,只有信国公与卢参将,如今一案将两府同时卷了进去,推出一个国公夫人都未救得了卢玦,卢玦定是要被舍弃了。他被推了出去保全信国公,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卢参将日后是否可用都未可知,他绝不会再让信国公出事。一个帝王,除了皇权还应当有兵权,若是手下只剩一位将军,这天下恐怕就要改一改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