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果真还是宗室未嫁女多些，除去几位陪坐的高位夫人，余下众人大多三三两两地聚着聊天，夏竹溪眼尖一眼就看见秦霄然一人坐着，她从侧边溜过去悄悄拍了秦霄然一掌，吓了她好大一跳。

“姐姐安好啊。”

她笑眯眯地问好，秦霄然被吓得直抚胸口，忍不住抱怨，“宫中宴请，你为何不能稳重些好好地上前行礼。”

“是我错了。”她口中说着抱歉，眼睛却不去看秦霄然，她扫视了整个宴席，“我看这人可不少呢。”

原以为加上新科学子的家眷也不过就那么一点人，倒是没成想能来这么多，看上去倒像是整个建康的官眷都来了。

“自然是不少的。”她丢下拿在手里把玩的小玩意，“都是为了相看，宗室里这么多人，没准就有看对了眼的，一个青年才俊一个高门贵女，若是能成也是笼络人心的好机会，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秦霄然扫了一眼席面，“除去宗室，也有不少官眷，宫中也想着做顺水人情呢，我看啊，待会皇后或太后总要来一个的。今岁新科学子中，适婚的可不多，我看我们两今日这席面怕是吃不安逸。”

夏竹清的相貌堂堂，秦霄然时场出入夏府，总也能见上几次，虽不知他私下究竟如何，可明面上看上去脾气秉性都是好的，夏府又是出了名的诗书传家通情达理，怎么看都是十分的良配。

夏竹溪时常在秦霄然她们面前提及自家兄长，言语间满是夸赞，这一番下来，在旁人眼里夏竹清是个什么人，秦霄然不清楚，可在她心中总是个很不错的。

“既是相看直接寻了长辈前来岂不更好，相中了再寻个由头叫孩子们见一见，若成便成，若不成也没有什么，叫我们过来，除了随便说说话还能成什么事。”

“你睁眼瞧瞧清楚，这满屋的宗室未嫁女，有哪些是能乖乖听话的。”秦霄然捂住嘴唇，小声说道，“就是要孩子们自己相看才好呢，就算日后不成也不会伤了和气。”

年轻女孩间的交往并没有什么禁忌，哪怕是相看间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把事情说破了也没有什么，事情若成了便是如同帝姬驸马一般的佳话，若是不成这才叫没有什么，不过是孩子们不懂事，随口浑说罢了，这样搪塞过去既不会伤了两家的体面也省去不少麻烦。

“知道你不擅这些，可你家总不能一人都不来。”秦霄然看着上座的帝姬，“权且过来看一看吧，不过，以你家兄长的性子，谁来都是一样的，皆是做不了主的。”

“姐姐说的是呢，不过我倒是指望他早日娶得新妇。”夏竹溪甩着手中的帕子，很有些苦恼，“我近日学着看账，实在不想管家中账目的事了，快些有人接过手去才好。”

“谁家闺秀在家时不学着这些东西，偏你金贵，又嫌累又抱怨。”秦霄然抿唇笑她，“日后你出了阁，去夫家还不是一样的看账管家。”

“我还早着呢。”夏竹溪总觉得自己年岁尚小，家中也没人催促着更纵容得她觉得时候未到，再有一点，她心中还藏着事更是不着急这事。

“还早呢？你满建康的看着，像你这般大还没有定下的有几个？待你兄长定下就该轮到你了。”秦霄然皱着眉觉得这夏府实在奇怪，夏竹清想要先立业再成家倒是无可厚非，可这夏竹溪也这么拖拉着，也不怕蹉跎了青春年华。

“那就更有得等了，我看哥哥这三年更是要专心学业的。”夏竹溪说得隐晦，秦霄然也猜出了大概，不过就是想入翰林院的，又怕娶了妻室分心不如干脆压下来，等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了再去想这些事。

“再过三年你都十九了，你往常常说你兄长疼爱你，事事以你为先，如今便是为了你，也很该将自己的亲事先定下来，即便压着不成婚，也方便你议亲不是。”

京中弟妹先于兄姐议亲的不多，可先于兄姐成亲的倒是不少，秦霄然如此说也是为着夏竹溪着想，年岁越大婚事越难定下。女子这一生虽不完全依靠夫君过活，可有一位立得住夫君日后总能过得舒适些。

“总归我是不急的。”

夏竹溪按着额角低声回道，秦霄然虽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可也知道她不是个不听劝的，如今话已经说道这份上她还如此倔强，只怕心中已经拿定主意了。

两人正说着，便看见滇王妃扶着太后过来了，原先也未听说滇王妃会前来，只怕是被临时拖来的。这宴请原就是为了君臣同乐，倒也没有许多规矩束缚，众人皆福了福身便算行礼了。

毕竟是亲生骨肉的夫人，毕竟是自己亲挑的宗妇，“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秦霄然心里想着嘴上也这么低声说着，虽说太后对皇后也并不差，可到底是隔着一层，她反正是从未见过皇后扶着太后去哪里。

夏竹溪用手肘杵了她一下，好叫她不要乱说话，秦霄然看了一眼问道，“滇王妃赠你的那双莼带彩你怎得没戴？”

“得了什么便时时处处带着，到显得我张狂没什么见识。”夏竹溪不大想太过招摇，莫说是赐下来的东西，就连自己的首饰都是挑着不怎么出彩的戴了的。

“就你小心。”秦霄然觉得不过是个物什，不论是多金贵的东西，若是合用用着便是，至多加倍小心些，莫轻易磕碰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不是今上，皇后和太后亲赐的东西，旁的什么都不要紧，磕碰了也没有什么。

“这位可是前吏部尚书孙大人家的外孙女，夏家小姐？”一位嬷嬷走过来轻声问道，夏竹溪不知所以地点点头，她又继续道，“太后请您过去说话。”

秦霄然时常出入宫城，也见过太后不少次，明面上至少是个和善的便示意她别怕，“太后最是和善的，你莫怕，只不要错了规矩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