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张三没太懂比比东的意思。

“接下来，你将代表我对他们宣布判决。”

比比东闭上双眼，平淡的说道：

“你是想要他们全部都死也好，想要将他们放走也好，或者只杀死一部分也好……都随便你，总之他们往后的命运交给你来决断。”

“呃？这……”

张三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种权力，这种生杀予夺的权力。

“怎么？你不敢吗？”

比比东的语气透满着挑衅的意味，她明显是在激自己。

张三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为了让比比东不要看扁了自己，还是说他确实对于自己内心的疑问的答案抱有好奇，亦或者两者兼有，总之张三说道：

“我当然敢，我这就去。”

其实也没什么敢不敢的，这帮劫匪又不可能突然冲出束缚袭击他，就算能冲出来，附近也全是罗刹教徒，还有列昂这个魂帝坐镇，不存在对他造成生命威胁的可能。

所以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然而当张三真的接过比比东交给他的这柄无形权杖，走下马车之时，看着那一张张或是惊慌或是祈求的面孔，一股莫名的沉重感涌上了心头。

张三在内心叹道：

这，可是整整十五条人命啊！

正在看管这批劫匪的列昂瞅见张三走下来，向张三拱手作揖同时说道：

“怎么了？张三大人，大人她是让您传来口谕吗”

列昂若在罗刹教内，当然也是和其他罗刹教徒一样称比比东为圣女，但现在究竟已经离开了罗刹教的势力范围，所以他和一众陪同出行的罗刹教徒都称比比东为大人或者小姐，以掩饰其身份。

虽然此时张三内心还未做出抉择，但他还是点头说道：

“嗯……是的。”

“那她的指示是？”

杀还是不杀？

列昂将手掌平举，在自己的脖颈做了一个斩首的姿势。

这个动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而那帮劫匪在见到列昂这个动作时，也感觉到脖颈一凉。

他们纷纷开始哭喊起来。

“大人啊！求求您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老婆还有病！别杀我！”

“我家里还有我奶奶，我保证不再作恶事了，不要杀我！”

“求求您了！我还有两孩子，孩子没妈，现在不能没爸，别杀我啊！”

……

面对死亡，这些成年男人通通痛哭流涕，像是濒死前的野猪一般嚎哭起来。

这些喧闹的声音非常烦人且刺耳，张三眉头皱起，一旁的列昂立刻扭头对劫匪们怒喝道：

“不想现在就死！就都闭嘴！！”

列昂作为一位高阶魂师，释放的威压也是相当恐怖的，再加上他话中赤裸裸的威胁，很快刚刚还哭爹喊娘的劫匪们都乖乖闭上了嘴。

见劫匪们安静下来，列昂再转过头来笑道：

“好了，张三大人。您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张三的双手握紧又松开，他开口反问道：

“列昂，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作为罗刹教的祭司兼杀手的列昂毫不犹豫的说道：

“当然是都杀掉，免得麻烦。”

如果不是没有得到比比东许可，列昂早已经独自将这十几个山贼劫匪通通肢解，丢到林中喂兽群了。

虽然当时比比东也没说这帮劫匪是杀还是不杀，而在一般情况下这些不知死活的小角色都是默许可以直接杀的，但列昂见张三饶了那贼首一命，张三又和比比东关系匪浅，他和其他罗刹教徒自然也不好擅自取了这伙人的性命，而是废了一番工夫将他们全部生擒。

“是这样吗？那么……”

张三欲要开口，可嘴巴刚张口一条缝，就重新合上。

“呃，张三大人，您要杀，说一声就是，动手的自然是我们，不需要您劳神。”

列昂见张三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是不由得连连摇头，他说道：

“如果您觉得场面不好看，我们会处理的很利索，如果您觉得有碍瞻观，您转过身去就行了。”

然后列昂再次问道：

“所以，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

张三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没有回答列昂的问题，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个面相老实且神情沮丧的劫匪面前，向其问道：

“说！你们干这行，已经杀了多少人？”

“啊？”

这位劫匪显然很是惶恐，他试图转头看看同伴们的脸色，结果他的头发被张三用力揪住，被迫的看向张三，在疼得脸部扭曲的同时，他慌慌张张的回答道：

“我、我们，没有杀过人。”

“没杀过人？”

张三眉头皱起，他快步走到另一个劫匪面前，揪住这个劫匪的头发恶狠狠的问道:

“他说谎了吗？！说！”

这个劫匪也回答道：

“没、没说谎！我们真没杀过人！”

“他们俩说谎了吗？如果说了，那么你们杀了几个？”

张三环顾一圈，对众劫匪说道：

“说实话的，我饶他不死！”

“大人，我们真没杀过人。”

“确实！我们一向只谋财不害命的！”

劫匪们纷纷否认自己杀过人，同时他们还说道：

“杀人既没钱也没好处，我们只是缺钱才干的劫道买卖，杀人的活计我们不干的。”

劫匪们可能说的确实是真话，但张三也不能完全排除沆瀣一气的劫匪们说谎的可能，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列昂。

列昂沉吟片刻后说道：

“他们应该没说谎，这伙山贼的确只是四处拦路劫掠财物，以及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中间也伤过人，但我这确实没有他们杀人的报告。”

“那你呢？你杀过人吗？”

张三走到那光头大汉面前，并用手指敲了敲光头大汉的光头。

王德发甩了甩头，怒道：

“要杀就杀！不要辱我！”

王德发是这伙人里唯一一个没有在刚刚痛哭求饶的人，倒不是他真的是个不怕死的硬汉，而是王德发深知自己必死，才如此硬气。

他早该想到，一个有这般实力的小鬼的车队，应该卧虎藏龙的才是，结果他依旧不知死活的撞上来，只能说是自己活该了。

都说犯事先打头，而他不仅是首领，还主动招惹了这车队中明显地位最高的“那位大人”，并和面前这小子结了梁子，怎么看自己都是必死，所以心如死灰的王德发也不求生了，只想死得体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