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恒的声音不大，其他人并未听见。

裴子墨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阿恒，你是个男孩子，不能一直盯着一个女孩子看，这样不礼貌，知道么？”

白以恒抿了抿唇，他确定他娘肯定听到了他的话，但是没有接话，顿了顿，才点点头。

裴子墨这才看向倪老夫人，“阿恒自小跟师父呆在山里，也是最近才被我们接出来，很多世俗的礼仪都不懂。”

她已经开口解释，倪老夫人自然更不能再说什么，便说，“无碍，无碍。”

裴子墨没再说话，手轻轻地揽着白以恒的肩膀往外面走。

往外走了几步，白锦夜便弯腰抱起了清欢，跟华擎说着话，走在了前面。

裴子墨跟白以恒落后了几步，她开口问道，“那女孩的魂魄怎么了？”

白以恒转头看着她，“她的三魂七魄是被拼凑起来的，原来并不属于同一个人。”

裴子墨轻轻皱起眉头，正常来说，遁世岛的人，若是怀孕生子，魂魄都是由大长老放进去的。

但是当时裴子衿的孩子是在外面出生的，大长老不在，若是按照遁世岛的情况看，那就应该是一个死胎。

可她见到孩子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便以为这孩子是在外面出世，所以才有了投胎的魂魄。

只是从地府出来的魂魄，全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是三魂七魄被拼凑起来？

“你确定么？”

“确定。”白以恒肯定地点点头。

“但是不是一个人的三魂七魄，很难放在一起，即便是勉强凑在一块儿，也只能坚持一段时间，要不了多久就会散开。”裴子墨继续道，“你可能看得出来，她的三魂七魄为什么能聚在一起么？”

“她的三魂七魄上，都有印迹，这些印迹组合在一起，是一个阵法。”白以恒回答道，“不过这只是阵法的内核，她的身体上有另外一个阵法，两个阵法套在一起，里面的阵法是让三魂七魄聚在一起，外面的阵法是让三魂七魄不要散开。”

他说着脸上也带着疑惑，“师父教我魂魄之术的时候，好像提过一嘴这个事。”他挠了挠头，“我刚才是想到这个，但是一时半会又没想起来，所以才会盯着她一直看。”

“那关于这件事，你还能想起来什么么？”裴子墨又问。

白以恒轻轻摇了摇头，“暂时想不起来了。”

“那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裴子墨继续问。

白以恒继续摇头。

裴子墨叹了口气，才道，“你盯着她看，不管是不是有原因，都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如果她身上真的有什么异常，你这样盯着她，就可能会被人发现异常。”

“我们换一种方法来说，假如一个人被一个精怪附体，精怪附在他身上，可能只是为了隐匿。你发现了这件事，如果你能在精怪伤害这个人或者伤害其他人之前，处理掉这个精怪，那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你不能处理掉这个精怪，还一直莫名其妙的盯着这个人看，精怪就会有所察觉，那它可能就会做出伤害人的事情。”

“所以，遇到你处理不了的异常，最好就不让人发现你知道了这个异常。”

“不然，可能惹来杀身之祸，也可能会害了别人。”

白以恒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裴子墨知道，老和尚的本事在这世间可以说是无敌的，他可能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而且看着样子，老和尚这些年并没有正式的收传授本事的徒弟，所以有些事情，大概就没有那么注意。

再加上，他或许已经教了白以恒很多东西，但是本事这种事，还是要学以致用。

白以恒到底年纪太小，遇到的事情也少，所以老和尚建议他们一路慢慢走过来，也未必不是给白以恒锻炼的机会。

“娘，只要阵法不散，她暂时就没事，我想想当时师父是怎么说的。”隔了会白以恒又道。

“好，那我们暂时就在月城住下，反正看你爹的样子，估摸着一时半会也不想离开。”裴子墨抬眼看了看白锦夜的背影。

等到了住处安顿好，裴子墨才把白以恒说的事跟白锦夜说了。

白锦夜也觉得奇怪，毕竟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有看出她魂魄的异常，小时候没发现，长大了更没发现。

“应该是那阵法的缘故。”裴子墨拧着眉，“这件事如果不是老和尚的手笔，那就证明这世上还有其他人精通魂魄一术。”

白锦夜想了会，“当初我们从岛上出来，是带着她和阿恒两个婴儿，阿恒如今都能看出她魂魄的异常，老和尚当时不可能没看出来，可他什么都没说。”

“老和尚本身也不爱管闲事。”裴子墨叹了口气，“尤其是没什么好处的闲事。”

“倒也是，即便是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精通魂魄之术的人，老和尚应该也不觉得奇怪。”白锦夜说了顿了顿，又问，“那鬼差说了什么？”

“放过倪徵，对鬼差来说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少了一个魂魄，他再抓一个魂魄，也能凑数，这种事情一般不会被发现。但是若是倪徵知道，让另外一个无辜的人，替他死了，他肯定不会接受。”裴子墨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就跟他聊了聊，月城瘟神蜮的事情，当年月城成了一个死城，所有的魂魄都被他们拿去堵遁世岛魂魄的漏洞，可遁世岛没有那么多人，他们抓了那么多魂魄，大概也没一次性用完。”

“甚至于那几年可不只是月城的瘟神蜮爆发了，其他地方的瘟神蜮，未必和地府没有关系。他们就相当于有了多余的魂魄储存，当出现缺漏的时候，就拿这些魂魄来填补。”

“只不过这件事，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的承认，也不会说出来，我只是提醒了下他而已。”

白锦夜叹了口气，“这些年，多少人因为遁世岛的事无辜丧命。”他说着眯了眯眼，“追究起来，源头又在乾坤殿，这一次一定要彻底解决莲花和赤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