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敬书醒来时，已经在床上了。余归在窗边打电话，听不清是在说什么，想张嘴喊他，却发不出声音。

余归见她醒了，挂断电话过来：“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颜敬书摇摇头，努力的张大了嘴，用沙哑的声音说：“……不太饿。”

余归把她扶起来：“阿姨的追悼会定在明天上午十点，我们一起过去吧。”

“哦，那是要吃点的，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颜敬书抱着碗，喝了不少粥。

颜敬书边吃边说：“明天我想穿那个新买的白裙子，我妈从成都带回来的那个。”

“已经拿过来了，在那儿呢。”

颜敬书点点头，拿过衣服：“这裙子，确实好看。”

她轻轻摸着那裙子，鼻子突然一酸，胃里跟着抽疼起来，小跑进卫生间，刚吃的饭吐了个精光。

她在水龙头下饮了口水，漱漱口，继续拿起桌上的粥又要喝。

余归夺过她的碗：“别吃了！”

她抬眼看看他：“会饿吧？”

余归把她拉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对胃不好，我们先喝点温水，一会儿吃好不好？”

她愣了几秒，眼泪又一次滴落在余归的肩上。

“余归，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

余归想不出任何话安慰她，一个从未在他面前哭过的人哭成这样，他真的心疼到骨子里，却没有任何办法安慰她。

余父余母连夜赶过来，他们想不到，这件事对颜敬书的打击会有多大。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最近不是军区演习吗？”余归把两人迎进来。

“这么大事儿，我们怎么可能不来？”余父说：“那边演习刚结束，我们衣服都没换，直接飞过来的。”

余母朝着颜敬书过去，看着她哭肿的眼睛，上前抱抱她：“可怜的小飞雁，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呢，我们也是你的父母啊。”

颜敬书又一次被戳中泪腺，眼泪滴落下来，坠进余母军装里：“妈……”

“乖，别哭别哭，我们都在呢。”

余母实在舍不得，就陪着颜敬书睡了一晚。

颜敬书一夜失眠，余母就陪着她在飘窗上看了日出。

追悼会上。

余归把一切打点的都很好，就连细节都很认真。

颜敬书顶着哭肿的眼睛，和他站在那里。

来访的宾客都在说颜梦的好，劝她节哀，她机械的鞠躬道谢，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知风他们也来了，颜敬书才开口和他们说了几句。

“雁姐，我们都在，有事儿招呼我们。”大熊说。

颜敬书点点头：“谢谢大家。”

余归怕她撑不住，给她递了杯糖水，握紧她冰冷的手：“敬书，歇会儿吧，喝点水。”

颜敬书点点头，没做声。

门口有警察进来，余归迎上去：“方队，你这是……”

颜敬书清晰地看到费武跟在后面，一个箭步冲上去，朝着他就是一顿打：“你混蛋！你混蛋！……我打死你！打死你！……”

颜敬书连骂人都不会，嘴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瘦弱的她连打人都不疼，但那拳头是实打实的落在那人身上。

“敬书，敬书！”余归抱住她：“别伤到自己！”

颜敬书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余归，他害死了妈妈，是他害死了妈妈……”

余归无能为力，一边给她擦去泪水，一边说：“我知道我知道，警察不是来了吗？有警察在呢！我也在呢！”

警察说道：“颜小姐，请节哀。被告主动要求来参加追悼会的，他说他亏欠你们太多了，向你们母女表示歉意。”

颜敬书果断地说：“我不会接受的，今天起，我在这世上无父无母。我不想看见他。”

警察挥挥手，示意把人带走，说道：“颜律师的被委托人还在西安，正在来的路上，他们说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他们很愧疚，所以让我把这个一定要交给你。”

颜敬书看着那个优盘，心里疼到无法呼吸。

“这就是颜律师舍命保护的证物，西安那边已经委托把里面东西备份处理过了，这个是留给你的。还有颜律师的一些遗物，都在这里了。”

“……谢谢。”

警察说：“我和颜律师也是老朋友了，她为我们的工作做了很多努力，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律师。您请节哀。”

颜敬书瞪着费武：“他还活着，我怎么节哀？”

似乎是瞬间的安静，警察说：“犯罪嫌疑人证据确凿，认罪认罚，手段恶劣，颜小姐，请相信法律会给他应有的惩罚。”

颜敬书几乎是哭了一天，回家后直接昏睡在沙发上。

一次次被噩梦惊醒的她望着手里的优盘，又一次落泪。

余归把水杯放在她面前，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敬书，你这样咱妈会担心的。”

颜敬书好像是把眼泪都哭干了，只剩下轻轻的啜泣。

“余归，我没有妈妈了。”

“你还有我……”余归轻轻的抚摸着她：“我们一起看看优盘里有什么，好不好？”

“不是说处理过了吗？应该没东西吧？”

“看看吧？”

余归把电脑拿过来，插上优盘，里面没什么东西，但空间占了不小。

余归说：“好像有一个隐藏文件夹，这儿，有个录音，要输密码。”

颜敬书说：“试试生日吧？”

“不对。”

颜敬书想了一下，说：“？我离开家上学的那天？”

“打开了。”余归点击播放那段音频。

“雁儿，我知道你受伤是因为费武，小时候没保护好你，现在我一定要守护好你，让我的飞雁能安心自在的生活。对了，等你全球赛总决赛别忘了给我留票哦，我一定要看到闪闪发光的飞雁！”

泪水再一次决堤而下，一颗颗砸在心头上，这个愿望，要怎样才能实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