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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剑

作者:三千剑 | 分类:历史 | 字数:35.7万

第八十一章 保命之法

书名:三千剑 作者:三千剑 字数:4017 更新时间:2024-11-25 23:31:40

十方稳定了一下心神,看向远处黑魆魆的重重山影,挠着脑袋恍然道:“难怪这里这么眼熟,原来是昆明池呀!咱们怎么又到这里了?”

老和尚闭起眼,喃喃道:“是啊。当时入水救你,为师觉察到有一股源源不绝的力量涌入你的身体,帮你与暴乱的灵印抗衡。于是我便顺势在水底为你疗伤,一路漂到了这昆明池。”

“原来沧池可以直通昆明湖呀!真厉害。啊,说到那股气息,我也感觉到了!要不是有它撑着,我早就晕死在水底了。一定是小鱼妖灵魂不灭,在冥冥之中保佑我啊!”

老和尚无语的睁开眼道:“净瞎扯。那股力量是来自水中鱼群,很像是一种原始的信仰之力,与我佛家愿力相似。若是以后再发病,你又找不到人帮你,就往河里跳吧……”

十方被惊得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师父,师父你不是认真的吧?徒弟都生命垂危了,你还让人跳河?万一,万一我没变身呢,那我不就淹死了?”

老和尚微笑摆摆手道:“哎,为师说的只是万一,不一定会发生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十方气得不想再说话。走到船边纵身一跃,踏着凸起的边缘再向上一窜,坐在了粗大的栏杆上。眺望着晦暗如夜幕的昆明池水,摇晃着光脚丫,问道:“师父呀,我是不是命中注定逃不过这一劫啊?”

老和尚见他心情低落,就低声安慰道:“凡是要往好处想。你沉河都死不了,那就是命不该绝。有为师在,不用怕的。为师还要在此顿悟。你先去自己玩,有什么事清早再说。”

他不敢打扰师父,踩在护栏上跑得飞快。跑到前甲板处,纵身高高跃起,在半空翻了个跟头,轻巧的落在地上。

老和尚看徒弟跑远,捂着胸口又低咳了几声。吐出一大口淤血,看着那滩血摇头苦笑。幸好啊,这次有那股神秘之力支撑,不然真要死人了。

十方立在船头,只觉浑身精力充沛,忍不住闭起眼,全力放出神识。一瞬间,他“看”到有无数的光点在昆明湖内游弋,感知范围竟扩张到了方圆二十丈天地间。

他双指并拢,发出一道剑光。以神识驾驭灵剑,如飞鸟掠向高空,在感知的天地内纵横翱翔。那道剑光避开了船尾,只在船头劈空斩浪,随心所欲。

这次的灵剑凝练如真剑,在破入水浪后并没有炸开,随着意念牵引在水中任意穿梭,仿佛一只看不到的游鱼;忽而又窜出水面,在空中疾飞。直到剑意耗尽,才由实化虚,在又一次入水后炸开。

“不错,这才像飞剑嘛!”他又凝出一道飞剑,在感知天地中穿梭飞行……

直到晨曦破晓,一轮红日从地平线升起,他才发觉练了一晚的飞剑。周身气息平缓,还有些虚弱气喘,早没了想跟人打一架的冲动。

老和尚从船尾走来,脸色恢复了黝黑,只是脚步依然有些虚浮。看到一道剑光迎着升起的朝阳飞掠而去,不由微微点头。这个徒弟平时练棍偷奸耍滑,练起飞剑倒是勤勉,而且还有些天赋。

老和尚走到船头,望着泛着光芒的大湖,扭头说道:“十方啊,这几天不要再练剑诀和幻术,只练健体术和拳脚棍棒吧。”

“哦,我知道了。”十方乖巧的点头,也没有追问原因。事关小命,他可不敢有丝毫的任性和大意。

看他难得听话,老和尚满意的点点头,走进荒废的船舱里一阵翻捡,找了块门板和两只划船的小桨。将那门板投入湖中,便提着十方跳下了战船,稳稳的站在了摇晃的木板上。

十方接过一只小桨,坐在晃悠悠的木板上卖力的划着。看着远处岸边取水做饭、对他们师徒茫然无觉的官兵,有种恍如隔世的奇妙感觉。

来到这世界才多久啊,他就从一个任人摆弄的小豆丁变成一个高手。就算不是真正意义的武林高手,也是个旁门左道的高手。一般人还真不是他对手呢!

师徒俩上了岸,从一群巡兵前旁若无人的走出了军营,正好见到城门开启,就走了进去。

十方冲两个开城门的卫兵打了个招呼。两个卫兵也随意的应了一声,搬开了挡路用的简易木架。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腰挎长刀的武官提着个长凳走了过来,粗着嗓子问道:“你俩刚才干啥呢,对着空气说话?”

“有吗?没有吧?”两个卫兵挠了挠头,都说刚才在搬道闸,压根就没跟人说过话。

武官盯着他俩看了半天,扭头往地上啐了几口,碎碎念道:“老天保佑,鬼神退散,没事可别来找我……”

师徒俩走在大街上。此时天光大亮,街道上却不见一个行人。这一年多长安城内外乱纷纷,城内朝臣争权,城外胡人攻城。幸好几次攻城规模不大,被守城的晋兵击退了。

有钱的人都陆续逃去了江左。但如今盗匪横行,到底能不能活着逃去江左,谁也不敢保证。

留在城内的世家还在寄希望朝廷能力挽狂澜,但又觉得少帝年幼,难有大作为。是逃是留,都是两难。毕竟这不仅关乎官位,更关乎生死。

师徒俩一路走到巷口。老和尚让十方先回家,说他要再去敦煌寺一趟,还吩咐在他回来前不许乱跑。

十方目送师父离开,便蹦跳着走进了巷子。第一栋宅门依然紧闭。想起前几天魏夫人说过,张、许两位真人去了弘农郡,看样子还没赶回来。

他走进了自家门口,看到门后陈子午正躺在一张躺椅上,闭着眼打瞌睡。

大概听到了脚步声,阵子午猛然睁开眼。看到十方进门,就打着哈欠问道:“回来啦?吃早饭没,我让段九给你下碗面?大和尚昨天出门没回来,可能去寺里挂单了吧。”

十方不理他絮絮叨叨,瞅着身下翠绿色的崭新躺椅,笑嘻嘻道:“不饿,不饿!你这躺椅是新做的吗?我前几天回家还没看到呢。”

陈子午神采飞扬的站起来,拍着椅子扶手道:“有眼力!看看都是绿竹做的,凉快得很哪。屋里还给你留了一张。不是咱吹牛,要不是战乱,就凭那套坐具草图,我老陈都能开铺做商人。”

十方爬上去躺子躺,果然很软很舒服。就是被老陈躺得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凉快。

他歪着脑袋取笑道:“陈叔你又做梦。人家说盛世学文,乱世习武。唯独商人都不好当。那石崇富可敌国吧,还不是让人抄家了?幸好你没当商人。在乱世做武夫可比朝中大官都稳呢。”

陈子午抓着乱蓬蓬的胡子琢磨了一下,伸出大拇指赞道:“有见识!你看那群名士,神仙一样的人物,可有啥用?那琅琊王衍,名动天下啊!还不是让石勒用土墙活埋了?啧啧,连卷尸席都省了!”

十方看着口沫横飞的老陈,试探的问道:“你说那个石勒,他称帝了吗?”

陈子午抱着肩想了半天,摇头道:“呃,没听说啊。他不是刘聪的头号猛将吗,为啥要称帝?刘聪不宰了他?”

“哦,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他嘀咕了一句,跳下了躺椅跑回了后院。

“啥时候饿了找段九啊,那家伙在厢房里睡觉呢!”陈子午在后面喊道。

后院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十方蹲在小鱼池边看了看,发现锦鲤好像少了一尾。是记错了吗?他挠了挠头,跳过那条浅溪,看到一张崭新的躺椅摆在树荫下面。

他开心的围着躺椅转了一圈,爬着躺了上去。果然浑身凉爽。眯着眼转过头,似乎看到一道白影在竹林里一闪就不见了。

肥猫?这家伙又从桂宫跑出来了?他跑到竹林边找了半天,没发现那家伙的影子,便悻悻的走了回来,躺在椅子上看着那株枝叶繁茂的古槐,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少帝司马邺。

这少帝除了胆子小,爱哭鼻子,脑子有点笨,其实也没太大的缺点。至少比弱智皇帝司马衷强多了。

那司马衷智商不过弱智,一生都是咸鱼,却能在八王之乱中坐了十六年帝位,活到四十七岁,在帝王中也不算短命了。想想还真是个奇迹!

唉,要是少帝能守住长安就好了。他其实不介意做个弄臣的。只要不祸害忠臣百姓,整天陪着少帝玩玩乐乐,也不错啊。可惜啊……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到迷迷糊糊时,忽然一阵心慌意乱,感觉头痛欲裂,睡梦中仿佛坠入了虫穴,被千万只毒虫钻进身体里疯狂的噬咬……

他惊恐的睁开了眼,气喘吁吁的跳下躺椅,从发现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体内气息紊乱,脑袋里像被针扎一样剧痛。

他在慌乱中盘膝而坐,靠着树身以无名心法平息体内乱流。随着心法运转,体内的气息渐渐顺畅,头痛也随之消失。他还是不敢乱动,只是一遍遍的运转心法,镇压暴走的灵印。

直到太阳偏西,老和尚走进后院。冷不丁见他盘膝躲在树后。看了看他的脸色,才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坐在地上?出什么事了?”

他抬头看到老和尚,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苦着脸说道:“师父,我刚才好像犯病了。但又被我压下去了。”

“又犯病了?”老和尚迟疑的望着他的头顶,伸手按在他额头片刻,才疑惑道,“你体内气息平稳、符印完好……若你能觉察灵印不稳,还能成功镇压之,或是真正封印的机会到了?”

老和尚背着手沉思片刻,起身说道:“你明日便进宫,给南岳夫人捎个口信。就说上次的事有了结果,请几位道长申时后来小院商议。”

十方点头记下,又嬉皮笑脸道:“嘿嘿,可隔壁的男道长还没回来呢。要是只请魏真人过来,孤男寡女会不会不方便?”

老和尚也不恼他,微笑道:“两位道长来去无踪,好在南岳夫人常住桂宫。让她去通知好了。这次之事与你性命攸关,万不可忘记!”

“与我性命攸关?”十方转了转眼珠道:“是要他们救我吗?可他们不懂轮回九道的心法,也可以救我吗?师父你要教他们魔功?”

老和尚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训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那少帝还好吗?这几日朝廷里有什么消息?”

“师父你别总打我,会打傻了!”十方委屈的揉着脑袋道,“消息有啊。这几天少帝的情绪很好。前几天还在朝堂上商量,说要反攻刘汉,重夺天下呢。”

“反攻刘汉?”老和尚皱眉道,“谈何容易。如今群胡逐鹿,大晋天子困守在长安城。北方也只有晋阳的刘坤,幽州王俊,还有割据凉州的张轨还在拥护大晋。”

十方跳起来道:“就是凉州张轨!他派了三千西凉铁骑驰援长安,兵马已到城外了。”

“哦?想不到,对大晋忠心耿耿的却是远在西凉的张轨。可是区区三千西凉铁骑,真的能横行天下,扭转乾坤吗?”

“不然呢,师父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呀?”

老和尚背着手说道:“如今天下大乱,亿万生灵涂炭,正是佛法教化世人的时候。只是该如何去教化,为师还没想清楚。”

“师父你想劝胡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哈哈,是不是太天真了?”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不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你回屋休息吧,明天还要早些入宫。”老和尚说完,便神情寂寥的走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