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困在秘室里，不能生火，只能吃些干粮，南康连吃两日干粮，有些不乐意了，免不了咕噜抱怨两声，纪太后好生劝说两句后，把目光投向独坐一处的静姝身上。

纪太后拿起一个馍馍，来到静姝面前。

“你也吃一点。”

“谢谢。”

静姝接过后，轻轻咬了一口，味同嚼蜡，但她的心思不在食物上，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外面情况并不乐观。

“应该我谢谢你。”纪太后挨着她坐了下来，靠在墙上，石室很小，唯一一张小几被南康“霸占”着，纪太后也不介意，“是你们冒着性命来救我。”

静姝偏过头看她，见面前这个身份尊贵的女子，与她一同席地而坐，或许因近日的遭遇，使她看上去十分疲惫，脸色再无光彩，纪太后其实同她一样，命运多舛，即便没有经历北地之乱，依旧逃不过这命运，是不是皇室的女子皆如此，就连南康不也正遭受着逃亡之苦。

但静姝从心里佩服她。

能直面与王元昱叫板的女子，还有谁？

“太后......”

“唤我阿嫂，阿姐，或是阿卓也可以，我算什么太后呀。”她似乎对太后的尊称很惭愧。

静姝张了张嘴，只觉有些别扭，但还是唤了一声“阿姐。”

她是明帝的堂妹，唤太后一声阿姐不算不尊。

“阿姐是皇室的恩人。”静姝道。

纪太后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江山我是没有看住了，连幼帝也护不了，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幼帝身亡的原因，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司马家的列祖列宗？”

她觉得这不仅仅是做为太后的失职，也是做为母亲的失职。

“昨夜我还梦见了他......”

他是指明帝还是幼帝？

静姝看见她眼中的自责及对亲人深切的怀念。

“阿姐。”或许静姝不该说这样的话，但还是实言道，“幼帝不是王元昱害的。”

“我知道。”

静姝诧异。

纪太后十分坦然，“我知道不是他，但当初为了除去他，我只能说是他，却未想到，会引来这么一场祸端，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静姝垂了垂眸，“不关阿姐的事。”

纪太后眼中有泪，“可到最后，还要依靠他。”言毕，看向静姝，笑道，“是不是觉得很讽刺？”

静姝摇摇头，又点点头，长叹一声，她何尝不是这样呢？

“阿姐，你恨司马羡吗？”

纪太后听言微眯双眼，久久未能回答，恨吧，或许不恨吧。

“你呢？”她反问静姝。

静姝与她一样，很复杂的问题，不是黑与白，对与错就能说得清楚的，评价一件事，一个人的标准又是什么？

随后二人皆沉默不语，直到南康的吵闹声传来。

这位刁蛮的公主何时离开了石室，二人竟没有查觉。

“是你们，你们就是那两个宫婢。”

南康拉扯着宋袆，芷兰主仆二人。

原来南康不喜吃馍馍，便想着去寻一些其他食物，她见皇嫂与静姝谈得热闹也未告之一声，独自走了出去，正好遇到宋袆，芷兰。

南康知她们是琅琊王家眷，昨日她们来时，便己见过，今日又遇，互相施礼后便错身离去，未料，南康不经意一个转头，看着她们的背影，竟觉得十分眼熟，主仆二人的身高，走路的姿势，侧身面孔好似在哪里见过......突然她记起来了，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冲上去将她二人拦下，“是你们？”

二人皆诧异，宋袆笑道，“公主说什么？”

南康显得十分激动，一时结结巴巴，“你们，你们就是白马寺出现的那两个宫婢。”

白马寺，宋袆脸色一变，“公主的话妾听不明白。”说着便要离开，南康拉着不放，“我认得，我认得，来人啊，来人啊。”

一时间的吵闹引来了许多人。

“南康，你又在胡闹什么？”纪太后呵斥。

南康见到纪太后更有了底气，“皇嫂，她们就是杀害幼帝的凶手。”

什么？

不仅纪太后，静姝惊讶，其他赶来的人，司马羡，司马晔听了这话也很惊讶。

纪太后脸色一白，自然是不相信，但她心里更是如沸水一般沸腾起来。

南康指着宋袆主仆，“就是她们端着祭品，告诉幼帝那是龙肉。”

纪太后脚步一个踉跄，静姝立即从身后扶着了她。

“公主，不可胡言。”司马晔出来拥护宋袆，宋袆焦虑的朝他摇摇头，示意自己的清白。

“我没有胡说。”南康大声道，且越来越激动，“我认得她们的声音，就是她们，是她们害死了幼帝，你们要相信我。”说完自己哭了起来。

别人或许不相信，但静姝很明白宋袆是什么样的人，不由得怀疑的打量着她。

宋袆十分委屈，哽咽道，“不知妾哪里得罪了公主，公主为何污蔑妾？这样的大罪，妾万万不敢当。”

南康自然说不出原因来，又急又怒，“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