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太后将王元昱的话一一告诉了父亲，“他想立琅琊王？”纪公只觉诧异，纪太后道，“他是如此说的，说女儿......担不起司马氏的江山。”纪太后垂下头来，有些自责，或许王元昱说的没有错。

纪公道，“便是琅琊王就能做主吗？”他自然不会相信王元昱的一套说辞。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纪太后并不明白。

纪公长叹一声，细细回忆起一些往事来。

“当年，元帝中意的太子并非是先帝。”

纪太后惊讶，又听父亲说道，“而是琅琊王司马晔，但司马晔非嫡非长，元帝就此询问过王伦，王伦言，立嫡立长乃祖制，这才有了先帝继位。”

还有这么一回事，纪太后并不知情。

“历来皇室中夺嫡之争，颇为残酷，元帝宠爱石太妃，琅琊王也确实乖巧懂事，石太妃又与皇后不和，石太妃虽然身份不敌皇后，但与王元昱的母亲是好友，所才王元昱与琅琊王才从小亲厚，当年，后宫之争也是格外激烈，最终元帝还是听从了王伦之言，立了先帝。”

“为何王伦不帮着石太妃？毕竟石太妃与王家走得近。”

纪公摇摇头，“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王伦一心想打造一个太平盛世出来，不想两位皇子闹得太难看，便按祖制行事而己，想不到事隔多年，王元昱居然旧事重提。”

纪太后道，“若琅琊王真的登上皇位，想必更会以王家马首是瞻了，王元昱怕是想做第二个王伦，我并非在意之太后之位，只是不能完成先帝的遗愿本就心中有愧，如今连陛下的皇位也保不住，以后如何向先帝交待。”言毕，流下无奈的泪水来。

“这便是为父当初为何不同意你嫁入皇家的原因。”纪公叹道，“皇室的争斗远远没有你想像的那般简单。”

纪太后早己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但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若让她再重选一次，或许，她依旧会选择先帝，回忆起与先帝在一起的日子，纪太后觉得自己并没有选错人。

她吸了吸鼻子，感概的对父亲说道，“女儿明白爹爹，但女儿真的不后悔，女儿觉得很幸运能遇上先帝，虽然与先帝的日子很短，但足够女儿回忆一生了。女儿其实不苦，只要一想到先帝，女儿心中只有甜蜜。”

纪公无奈而笑。

纪太后又道，“不过，女儿现在找到对付王元昱的法子了。”

“哦？”

纪太后道，“王元昱欲立琅琊王，但王伦不一定就会同意。”

纪公思想片刻，“阿卓的意思是......”

“能牵制王元昱的只有王伦。”

“不错，从王伦对朝廷的态度来看，的确如此。为父这就去找他。”纪公说着便要离开。

“爹爹。”纪太后唤住了他，哽咽道，“爹爹辛苦了。”

纪公轻轻一笑，脸上尽是慈祥之色。

*

王元昱回将军府，吴总管笑吟吟的迎了出来，“大将军，夫人回来了。”

陆微？

王元昱微思片刻，大步而入。

大将军府没有受到那些乱民的攻击，一来他们不敢，二来也没有这个本事，到有一些奴婢偷东西，都被吴总管处理了，王元昱来到雪云斋，但见葛慕之站在门口。

“葛先生也在？”王元昱问。

吴总管在一旁道，“正是葛神医将夫人救回来的。”

“哦？”

葛慕之对王元昱一礼，便将那日王府内发生的事说了，“当时太乱，某只好带着夫人先离开，某带着夫人去了某的住所，因夫人受伤太重，不便移动，是以现在才把夫人带回来。定是让大将军担心了，某应该早些来报消息。”

王元昱朝他一礼，“先生不用自责，某多谢先生相救之恩，对了，夫人现在如何？”

葛慕之道，“己无性命之忧。”

王元昱松了口气，提步进了内室。

陆微躺在床上，小桃正在喂她喝药，见王元昱进来，便要起身，“别动。”王元昱三两步来到她面前，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可好？”

陆微勉强露出丝笑容来，“无碍。”

“还无碍？”小桃道，“伤口又深又大，还流了那么多血，这次多亏了葛神医。”

陆微有气无力，“大将军勿信，小桃夸大言词。”

“你别说话，好生休息。”王元昱拍拍她的手。

“对了，大将军这次回来，静姝可有跟来？”

王元昱到也不隐瞒，“行军打仗带她在身边做甚？你到是与她合得来。”

陆微道，“妾与她投缘，不过，妾也担心大将军身边没有照顾的人。”

“这些你不用担心，你好好养病，照顾好自己才是。”王元昱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叮嘱小桃一番，方才出了屋，见葛慕之还在，葛慕之道，“某还有一些要叮嘱的话，关于夫人的伤有一些忌讳，若不注意，怕会留下病根......”

王元昱打断了他的话，“我见夫人依旧虚弱，既然先生如此说，不如先生就暂住府上，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夫人的情况先生是最了解的，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葛慕之想了想，“一切听从大将军安排。”

至此，葛慕之在将军府住了下来，每日除了给陆微看病外，也会去丞相府为王元含把脉，王元含的身子比起以前己经有了很大的起色，有时还能在院子里散散步了，这让王伦夫妇皆十分高兴。

王元州来看望长兄，正遇上纪公离开，王伦送至到门口，二人看起来谈得甚是高兴，王元州随伯父进了书房，忍不住问道，“纪公来找伯父是否为了二哥哥退兵一事？”

一提此事，王伦便皱起了眉头。

“伯父，二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刘，张二人不是都己除去了吗？新政也废除了。”

王伦气道，“这个二郎想废帝立琅琊王。”

王元州心下一惊，脱口而出，“另立新帝，还不如自己称帝。”

“住口。”王伦厉声呵斥。“他若真如此，我王家便没有这样的子孙。”

这话严重了，“那伯父打算怎么做？”

王伦道，“另立新帝岂是他一人说了算，便是我说了也不算，他真当那些士族都是摆设吗？这次没有出来反他，是因为新政的原因，现在新政没了，他还这么一意孤行，我们王家也会跟着受累。”

王元州赶紧劝慰道，“伯父莫气，二哥哥行事一向稳重。”

王伦冷笑一声，“稳重？不把王家利益放在眼里还叫稳重。”

“是，是。”王元州立即附合，又拭探道，“自然，二哥哥比起大哥哥来要差一些。”

“嗯？”王伦听言只觉这话奇怪，朝王元州看来，王元州笑道，“适才侄儿见大哥哥，知大哥哥的病快好了。”

王伦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待细细一想，又惊讶不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