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有缘

项采薇比吕无虞大两岁，已经成了亲，今日正是她丈夫陪着回来的。两人年龄相仿，住得又近，故而从小就十分要好。

“听说你在余暨遇见了贼人，没有受伤吧？”项采薇拉着楚衔月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番，确定她没事这才放下心。

“听我阿父说，最近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有些百姓为了躲避徭役，直接躲进深山老林里不出来，靠着抢劫过路行人维持生计。”项采薇黛眉拧起，秀丽的五官带着一丝愁苦，“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胆大到了这种地步，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旁就敢抢人了。”

身为官家小姐，项采薇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崩坏的开始。

最底层的人已经开始乱了，而上面的人则在一片虚假的歌舞升平中贪图享乐，奔车朽索而不自知，若是不及时改变政策，诸如此类的事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项采薇越想眉头皱得越紧，楚衔月却是一脸天真，一副不知世间疾苦的懵懂模样。

吕无虞从小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她的名字寄托了家人对她最大的期望——平安喜乐，顺遂无虞。

可惜吕无虞后来的人生证明了一件事：人总是要被现实推着学会长大的，不能做一辈子的孩子。

楚衔月朝项采薇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晃着她的手撒娇，“阿姊就别皱眉毛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看，一点事情都没有！”

自家表妹还是那副单纯天真的模样，见她心情不好了，就想尽办法逗她笑，项采薇心里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叹了口气，捏捏楚衔月的脸蛋，也不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话头一转，转到项雁山身上。

“说来也正是巧，居然刚好被堂兄给救下了。”项采薇与她并肩往院子深处走去，揶揄地点点她的肩膀，“是不是很有缘呐？”

楚衔月慌乱地眨了两下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扇动的蝶翼，两颊迅速染上一片薄红，嘟囔道：“什么有缘……阿姊你又欺负我。”

“当然是要趁着能欺负的时候多欺负欺负呀。”项采薇掩唇笑道，“等我们阿稚日后嫁了人，我想欺负都欺负不了呢！”

“阿姊！”

项采薇眉眼弯弯，意味深长道：“阿稚可知，舅母路远迢迢把你从余杭带过来是为的什么？”

楚衔月当然知道，但吕无虞不该知道的，所以她摇了摇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爬上了假山，楚衔月这才注意到，项家人的宅子是互通的，从她们所在的地方，正正好可以看见另一家的后院。

穿过矮墙和茂密青翠的树叶，可以看见一处不小的练武场，一个白袍少年正在场地中央练戟。

长戟总体是深色的，雕刻有银色纹路，大概是家族图腾，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楚衔月摸过那把长戟，沉重，坚硬，冰冷，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战争的肃杀。

而在少年手中，那把长戟却没有印象中的那样沉重了，他灵活自如地挥舞着比他还高的长戟，如鱼得水，一刺一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枪花，都极为流畅悦目，充满了力量美。

“你看我那堂兄怎么样啊？”

威风极了。

楚衔月在心里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