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细眼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麻杆还活着。断牙把注意力转到毒手和高大战士身上。

平日里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老大断牙，正像一头温顺的小猫，一边堆起谄媚的笑容，一边回答高大战士的问话，看这样子绝对是知无不言，眼无不尽。他从没想过毒手还有这一天，平日里被他欺辱的怨气一下子发泄了不少。

可是，看到满屋子的尸体，以及那个飞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家伙，他心里又打起鼓来，会不会被灭口？看高大战士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伯爵家的人，很可能是翔龙堡的探子，他把凶神恶煞的打手们像对待猪狗一样杀了，自己一伙小老鼠会是怎样的下场？

“...就...就是这些，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伯爵家里真的没什么护卫，像您这样的进去，就同进空屋子一样，绝对没人拦得住您。”，一边说着一边点着头，如果不是熟悉他平时的样子，断牙就要相信毒手其实是个热心肠了。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你已经没用了。”，高大战士面无表情的说出很渗人的话来。

“大人饶命，我其实是反对伯爵的，我衷心希望斯托克侯爵能够尽快进驻龙晶城，到时候小的一定...呃...呃...”

随着咔嚓声响，毒手的头歪在一边。高大战士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尸体甩在一边。

断牙看情势不对，立刻挡在伙伴们身前，他把手背在身后，做出见机逃跑的手势。脸上摆出媚笑，“大人请慢动手，我们几个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您帮我们把毒手灭了，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已经在心里发誓要效忠于您。您看初来乍到的，肯定需要帮手，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您在城里打点清楚，所以...”，身上的汗都流进脖子里了。逃跑虽然是最后的办法，但是从先前自己的经验以及几个打手的下场，他很确定，真的到了那一步，几个伙伴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毒手更好。他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说服这个恶魔，自己几人是有用的，说不定还能留下小命。

“怕我杀人灭口？”

高大战士的容貌本就严肃，再加上他眼里若隐若现的杀气，让人在他面前站直说话都需要很大的勇气，断牙好不容易克服了转身逃跑的念头，“不...当然不会这样认为。大人您是一名充满荣誉感的战士，绝对不会乱杀无辜。”，虽然说的斩钉截铁，他可是对这样的断言一点信心都没有，两样死死盯住高大战士黑色的眸子，只要稍有异动，他就会同伙伴们转身逃跑。明知道成功逃走的希望渺茫，他还是要搏一搏的。

断牙眼前，高大战士的身影一阵模糊，当他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

“既然如此信任我，为什么还要做逃跑的准备，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难道还想去叫来城里的守卫恩将仇报吗？”，说话声来自于门口。

断牙艰难的转过头，看到了满脸绝望的咸蛋和蛮牛。高大的身影，战立起来已经高于门框。

他把小窝的出口整个堵死了。

......

......

龙晶城头，血肉横飞，尸体遍地。

守成部队在军官们的命令下一阵发喊，众人齐心协力，由最前排持盾战士为边沿，守军方阵猛冲几步，把最后剩下的登城士兵推下城去，惨叫伴随着人体掉落的响动连成一片。在血色的夕阳下，翔龙堡迄今为止最具冲击力的一次登城宣告失败。

安德烈佝偻着身体，站立在哈代家的旗帜下，眼里还留着几个小时前的血色，一阵心潮澎湃。这一战太难了，几次他都以为不行了，结果还是熬了过来。本来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并认为能够活到现在都是赚的。结果真的面对生死，自己还是很看不开的挣扎起来。贪婪的吸允着带着浓浓腥臭味道的空气，安德烈真想立刻躺倒睡下，再也不起来。不过理智让他要安排后续的事情。作为弱势的守城的一方，他可没有奢侈的时间可供休息。

打断了还在欢呼的农兵们的庆贺，安德烈下令清理城头的战场。并叫来预备队，重新修补城上的防御工事和设施。

一天的大战，后续的事情一点都不少，先是要派人清理尸体和伤员，把伤者抬进城救治后，数百具的尸体，不管敌我都必须要尽快的烧掉。这是战场上一贯的规矩。清理尸体不但可以为来日再战扫清障碍，最主要的是防止疫病的传播。现在是冬天还好，要是放在夏日里，早上死去的尸体到现在已经开始腐烂，如果没有清理干净，第二天很可能会成为危险的疫病源头。许多战场，特别是城市的攻守，打到后来，尸体成堆，没法清理的结果就是全城爆发疫病，不过十几天时间，再大的城市都会变为死城，而攻城一方也不敢进入，生怕自己也会被疫病沾染，久而久之，战争就演变成，白天大战，晚上攻防双方焚烧尸体的惯例。

即使尸体中，绝大部分都是敌人留下的，看着这一具具有手有脚的家伙，在火堆里被烧成木炭般的火炬，人心会变得麻木，进而残忍。安德烈一边了望者冲天的浓烟，鼻子里满是焚烧尸体所散发出的恶臭，一边评估着，龙晶城剩下的那四百多名农兵，已经可以称之为老兵了。记得休同他说过，只要能抗住外地的侵略，不用几天时间，龙晶城将有一支精兵出现。现在看来那个小兄弟还真是有远见。真奇怪，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可能参加过真正的战争，但是他关于敌人和战斗的判断，每每都是正确的，难道自己正看着的，是一颗冉冉升齐的名将之花吗？

“大人，厨房派人来问，要不要兑现开放肉食的承诺。城内肉食的存货不多了，如果现在开放给农兵，开春之前，连领主都吃不到肉了。”，负责膳食的军官毕恭毕敬的在安德烈耳边问道。他的音调，比起站前要恭敬的多，战场就是这样，一旦你打了胜仗，士兵们会无条件的尊敬你。

“兑现，让所有农兵都吃上肉...别小看他们，现在都可以称之为百战老兵了，他们可是领主大人实力的一部分啊！”，吩咐军官准备肉食，老安德烈突然想起了三个小老鼠。怎么回事，三个家伙一整天没有出现，以他们的脚程，巡视两圈都应该回来了。哪怕是避战，现在也应该出现才对，没有道理这些歌长身体的大孩子，会忽略肉食的诱惑。

“难道出事了？”，安德烈放松的神情严厉起来。他没用多少时间，便推断出了问题。

战争期间，不会有其他人接近城墙，巡城的小老鼠们没有回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进城了，正好被他们遇到。应该不会是偷袭的大部队，大队人马不可能瞒过斥候的眼睛，更何况战立强悍的游骑部队，也不会放过任何干预接近侧后城防的斯托克家走狗。那么就是潜入城里的小股部队，或者是杀手。

“来人，通知巡逻队，有奸细混进城了，立刻展开搜查。”，安德烈眯起眼睛，看向灯火通明的城外大军营地。难道说，他们想要夜袭，找人先期进入城内做内应？很有可能，坚城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别到头来守住了敌人正面的进攻，却载在小部队手里。

一个吏员小跑的来到安德烈旁，“大人，道奇大人问，您是否有头绪，奸细可能藏身哪里？”

安德烈思考了一下，本打算让人巡查整段城墙，找寻打斗痕迹再查下去的，突然灵光一闪，“去巡逻队里查一下，名叫断牙的老鼠窝在哪儿，奸细说不定就落脚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