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的眼神中阴晴不定，他在心中细细的思量这个问题背后的意义。

而这其余的长老，还有村长，他们听到这个问题，倒也不算太过惊异，这种没有定论的问题，还是有很多自由发挥的余地的。

那位蓄着长须的长老最先发言了，他对自己的想法很是自信，他中气十足的这样讲道：“天明国的根基是教皇与各大教司，只有这些信仰最为虔诚的人，才能引导这些愚昧的民众，以及那些自甘堕落的人畜，走向真正的光明。”

“于长老言之有理，但这答案......不对。”教皇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语气温和。

“那答案......是什么？”于长老不解的追问。

“不急不急，于长老不妨听一听下一位长老的发言。”教皇摆了摆手，示意下一位长老讲述自己的想法。

剩余的两位长老，见这学识最为渊博的于长老都吃了憨，也是有些不敢上前，踌躇了一下，自己心里还是过不去，于是又有一位长老走上前。

“那是对于神明的信仰吗？因为对于神明的虔诚信仰，天明国才能抱成一团，抵抗黑暗，才能在这无尽漆黑，无尽寒冷的世界里面存活下来。”这位长老如此讲道。

“李长老说的也有理，但依旧......不对。”白衣教皇在光明中，却是又摇了摇头。

“这......”李长老无言的退下了。

接连两位长老失利，这局面逐渐变得有些尴尬，这离尘村的骄傲来自于对于自身智慧的自信，而长老更是离尘村最为智慧者，而这难题两位长老费劲脑汁，却还是没能成功解答，这对于骄傲的离尘村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一直退居一旁的叶非还在苟着，他大概知道这教皇是想干什么了，但他却没有站出来说话，这枪打出头鸟的时候，他是不可能站出来的，毕竟他这答对了，稳稳的会拉一波其他长老的仇恨，要是答错了，那就更尴尬，大家脸上更不好看了。

所以，三十六计，苟为上计。

这见两个离尘村的长老都失利，村长也是有些看不下去，情绪上有些着急，但他也想不到更多的答案，毕竟离尘村对于这个问题的争论，也就只是这两派，神信派，和人治派，这第三个派别的观点，他这一时之间也是犹豫着说不说出来。

（奇了怪哉，这我天明国的根基不是上神，不是教皇........）

（难道还能是那些......贱民........不成？）

村长想了想这个可能性，但马上又否决了，天明国的根基怎么可能是那些贱民？这不是开玩笑吗？那些贱民愚昧，肮脏，简直就是这世间最让人恶心的玩意。

而就在这村长犹豫之时，教皇的眼神却是兜兜转转的落在了叶非身上，他开口说道:“叶长老，有什么想法吗？”

“我......我没什么想法啊，两位长老已经讲的很好了，我就不过多的赘述了。”叶非本能的明哲保身，这种浑水，他不淌也罢。

“哎....叶长老但说无妨，毕竟你儿子......就很懂这件事，你也应该......很懂吧。”教皇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更深，但他的话语还是那样轻轻柔柔，像是飘起来的柳絮。

不过这话虽然说的是轻轻柔柔，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不是那么轻柔，叶非身后已经开始冒冷汗，他的眼神闪躲，这教皇的话语再加上他职业的笑容，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那......我试试吧。”叶非勉强的答道。

“请....”教皇做出一个手势。

“我不知道这样讲对不对啊，这只是我听说的一种说法，不过我并不认同，既然教皇要我说出个一二来，那我就讲讲。”叶非尽力撇清着干系。

“我们可以这样比喻啊，这整个天明国啊，就是一艘航行的大舟，在舟的上方是教皇，是各大教司们，他们占据着最高的位置，他们观看着这最宽广的世界，而在舟的中层，则是那些富人，人畜主们，他们是稳定的中间阶层，保持着整个大舟的稳定，而最底层，是人畜，是那些贱民，是女人们，他们在这大舟的最底部。”

“他们在大舟底部，最明显的感受着大舟在水上航行的颠簸，他们忍受着最多的苦难，干着最贱的活计，是地位最低的人，但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人，他们......是根基。”叶非很紧张，因为他的这些话太离经叛道，太过于违背主流，所以他扯了一个远古的比喻，用一个传说中的大舟来比喻，来让这种影响降到最低。

而事实也像他所担心的那样，他这话一出，下面便炸开了锅，那其余的四个长老都是一脸怒容的看着他，他们平日里虽然也瞧不上这叶非，但还是承认此人有些独特本事，但没想到此时竟然说出如此之语，实在是让他们感到愤怒。

那些贱民是天明国的根基？什么鬼话？就那些肮脏愚蠢的贱民人畜？他们是被神憎恶的人，这些人怎么可能是？

这叶非简直太过于.......离经叛道。

村长此时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叶非，他也是没想到叶非竟然敢大胆到在教皇面前说出这种话，他本以为这叶非还能说两句好话讨得教皇欢心，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大胆狂徒。

就在这众人反应激烈的同时，教皇那边却是不声不语，他细细的敲着自己的座椅护栏，还是一脸微笑的看着这一切。

叶非却是不敢看他，只是偷偷的瞟了两眼站在教皇旁边的两个金甲武士，心里也是一沉。

这种度秒如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教皇还是慢慢的开口讲话：“你......答对了。”

(我答对了？什么？我.......）

(他.....这.....）

叶非不禁抬起头看了看教皇略带玩味的脸，他此时并没有自己答对了的喜悦感觉，反而一股更大的压力压了过来。

本来如果教皇说他离经叛道也好，愤怒的大骂他也好，他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甚至准备好了几个滑稽的退场方式，比如说像皮球一样滚出去之类的，惹得教皇一笑，这事也就算这么过去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答对了？

（我的老天爷哎....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