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川想了想说到：“还是不对，比如说那勾魂鬼差，他们应该不算偷过这种禁制了吧？相反，只要哪里一死人，他们都是正大光明的前来索魂。还有，说到妖魔横行，那红兰不也是妖吗？她还不是好端端呆在人间，也不见有你所说的什么天罚啊？这些情况又怎么解释？”

张疯子微微摇着头说到：“红兰本身就是人间灵物修炼而成的妖精，属于人界原生的产物，所以暂时不受禁制限制，存活在法则之内。或许有一天她有所大成之后，也还是必须回到妖魔的地界里去，但那就不是你我能够预知的了。”

“至于鬼差嘛，他们这份职责本就受命于天，导亡魂入轮回，所以才能更加不受限制的往来，这也属于天地法则许可的范围，也就是刚刚我说过的，特定条件下的情况。”

“还是不对……还是不对……”冯一川听完皱紧了眉头，摇着头持续呢喃自语着。他总觉得世间有许多情况，与这所谓的天地法则仍是相悖的，可一时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

看他思索得有些难受，张疯子叹了口气开解到：“老弟啊，相比天地岁月来说，我们这些凡人太过渺小了，几乎只是一粒尘沙。有些人穷尽一生都在思考，但最终还是无法参透，就更别说你我现在能得出什么结论了。所以，有些事情想想可以，千万不要沉溺其中啊。”

冯一川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房间的另一边，声音无奈而又凄凉地说到：“这么说，张大哥，我们想要救回宴仇和晓芸，确实是万难了……”

张疯子又叹了一声，说到：“不，不是难，而是……唉，老弟啊，宴仇和我就像亲兄弟一样，我对他的感情，丝毫不弱于你对自己的亲人。但现在我还是只能狠心跟你说一句，我们接受现实吧，也许……也许他们两个，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冯一川低头不再说话，张疯子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两人正相顾沉默中，忽然只听房门“嘎吱”一声轻响，转头看去时，只见楚月岚从开启的门缝中伸进头，看着他们鬼精灵地吐了吐舌头，一闪身钻了进来，再迅速关上了房门。

和冯张两人一样，楚月岚身上很多地方都缠着绷带，不过她的精神却比两人要好上一些，只是脸上仍有许多血痂瘀痕。看到她，冯一川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一探手拉住她伸过来的手掌，将她拉到身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的？”冯一川一面问着，一面抬手轻轻帮她拨正额头上有些散乱的发丝。

楚月岚倩然一笑，说到：“刚才我就听到你在我门口跟大姐的下属争执，但我不敢那么明显的出来找你，所以只能等了这么一会儿，才找个理由支开那些讨厌的家伙，跑来找你们了啊。嗯？你们好像在说什么事情吧？”

冯张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叹着气将刚刚讨论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说还好，这一说之下，让原本还有些开心的楚月岚，也陷入了一阵黯然中。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冯一川才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愣愣地看着外面的夜空出神。

张疯子的眼神，始终跟着他游移着。眼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张疯子的嘴巴几次微微张开，又几次都闭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顾虑颇多，一直没有说出口。良久，才听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到：“一川，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想将宴仇他们找回来呢？即使明知找回来的，极可能只是两具尸首。”

“我也不知道……”冯一川说着，转回来看了看这边两人，又转回去看着窗外，继续说到：“我总觉得对晓芸有一份责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虽然从走进这些事以来，表面上一直都是我在救她，帮助他们家里，但其实好像却是因为我的存在，冥冥中将她牵扯的越陷越深……”

“我也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者简单一些来说吧，我只想兑现自己的承诺，无论是对晓芸，对陆总，还是对我自己的承诺。宴仇虽然本着除魔卫道的决心，不计生死，但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跟我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不惜一切把他们带回来，哪怕只是他们的尸体……唉，只是现在，除了叹息和无奈，我什么都做不了……”

楚月岚刚想出声劝解，眼角却见张疯子眉头深锁，又陷入欲言又止的迟疑中。少停，才看他下了决心点着头说到：“一川老弟，有件事，我不确定是真是假，更不能确定告诉你以后，对你是好是坏，但看你这个样子，我又……”

冯一川疑惑地看着他问到：“什么事？”

张疯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到：“早些年我曾听我师父提到过，有一件宝物，可以破开天地禁制，让人往来三界六道！”

冯一川一下冲回病床边上，着急问到：“什么宝物？？在什么地方？？”

张疯子摇着头说到：“你先别激动，因为这件事，是我师父在一次闲聊中，当作轶闻说给我听的。也就是说，甚至连他老人家，也许都不知道其中真假。不过宝物的名字他倒是提过，叫做‘刹空暝’”

“刹空暝……”冯一川低头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复一抬头说到：“连你师父也不知道这东西在哪吗？或者说关于这件东西，还有没有什么更具体的信息？？”

张疯子：“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也就这么一说，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师父。只是，老弟啊，我一直犹豫是否要告诉你这件事，就是因为怕你过分执着而不能自拔，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欢喜。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以后再也帮不了你，许多事，就得你一个人去承受了。”

“不！他永远不会一个人！”楚月岚起身走到冯一川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掌说到：“还有我！”

冯一川冲她抿了抿嘴，转回去看着张疯子说到：“张大哥，能辛苦你一下吗？打个电话回去仔细询问一下师父，关于这件宝物的一切。”

张疯子皱眉说到：“这种事在电话里很难问得清楚，而且宴仇出事，我无论如何都得回去跟师父当面交代一下，你别急，有些事急也没用，等我身子再好一点，能稍微动弹了，就马上赶回去！”

冯一川只得点了点头，说到：“好吧，你感觉什么时候可以了，我请陆总安排送你回去。”话音刚落，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到：“哦对了！张大哥，你回去之后，能不能帮我再向师父询问一些事情？”

张疯子点点头：“当然可以，什么事？”

冯一川看了一眼楚月岚，将当时在山腹迷宫内，自己看到的似幻觉非幻觉的情况说了出来。楚月岚也亲历了这些事，尽量作出旁述补充，两人把事情完整地描述了一遍。

讲完，冯一川继续说到：“我就是想让张大哥帮忙问问师父，这些情况是不是代表着什么，或者说我除了开天窍以外，是不是身体又发生了什么事？”

张疯子持续点着头呢喃到：“没想到当时我们分开后，你那边还发生了这么些事。好吧，我回去之后会把这些情况一并向师父询问的，你放心。”

冯一川点点头，心里一动问到：“诶？张大哥，你老说你们师门师父的，到底是什么门派啊？”

张疯子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轻摇着头说到：“山间野门，没什么好说的。”

冯一川心里敞亮，知道也许是什么不知名的原因，或者门派规定之类的，让张疯子闪烁其词，当下也就不再追问。

病房里的谈话刚告一段落，忽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月岚一个激灵，又吐了吐舌头说到：“完了，肯定是他们发现我不在了，我得赶紧回去！”

说着，她急忙跑到房门边拉开门往外窥探了几眼，小心地走出去又探回半个身子，伸手一指冯一川说到：“不管你要干什么，一定等我！要是让我知道你自己去了，嘿嘿！你可打不过我！！”说完朝他皱起鼻子一凶，这才彻底关上房门往自己病房跑去。

房内两人相顾莞尔，少停，冯一川恢复正色说到：“说了一晚上话，张大哥你也很累了，好好休息吧。”

张疯子点点头，眼看冯一川也要走出病房，他想了想开口说到：“一川，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还是那句话，万事尽力即可，千万不能过于执着，一旦因为执念逆天而行的话，那就是所说的入魔，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冯一川抿嘴应了一声：“我明白。”转身拉开门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