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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江山

作者: | 分类:历史 | 字数:142.8万

第六十六章 太刀与火枪

书名:节度江山 作者: 字数:2441 更新时间:2024-11-16 19:04:33

从五岳观拜访清德道长回来,郭继恩便召新署理的燕州军第三师点检程万吉,询问他道:“如今徐智勤占据着宋城,对眼下战局,你有何见解?”

程万吉三十七岁年纪,面庞方正,下颌粗壮,听得主帅询问,挺直身体道:“若徐家引兵来攻汴梁,末将誓与城共存亡!”

“本帅不是教你立誓。”郭继恩无语摇头,他想了想盯着程万吉下令道,“你既有此决心,那本帅就遣燕州第三师,往赴雍丘,替下韩景和所部。吴州第六师,撤回陈留,接着操练。你可敢么?”

“回都帅的话,末将和第三师的同袍们,都不怕死!”

郭继恩摆摆手,程万吉正要退下,想了想又问道:“郭继骐郭营监,卑职要将他留在汴梁么?”

“你方才都说了,燕州三师的同袍,没有一个怕死的。”郭继恩冷冷说道。

“是,卑职明白了。”

程万吉退下去之后,行营参军凌轩欲言又止,郭继恩扫他一眼:“你不用多说了。程点检指挥一个师,还是足以胜任的。”

翌日,郭继恩得知向祖才已遣范长清所部吴州军第二师赶赴汴梁,便吩咐许云萝:“咱们启程,也去东都。”

“是。”

凌轩被郭继恩留在了汴梁,仅有飞鸟进辉跟着亲卫营甲队一道出发。许云萝给他找来了一件摘掉了臂章的蓝灰色军袍,让他在队伍之中不至于显得过于碍眼。沿途的驿站尚未全部恢复,他们当夜不得不借宿于村寨之中。士卒们打火做饭喂马之时,这个身形瘦高的东倭武士却负手瞧着,什么事也不干,惹得大伙儿都对他怒目而视。

暮色四合之中,陆祥顺眼见村中百姓对这个倭人点头哈腰,十分恭敬,不禁气恼道:“都帅和小夫人,都与咱们一道干活。你又是什么身份,居然就这样瞧着?”

“他是元帅,你们的大头领,本来不用干活。是他自己要干,而我,知道自己身份贵重,所以我不会去干。”飞鸟进辉神色淡然。

陆祥顺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能有甚么身份,不过是都帅的一个扈卫罢了。与咱们能有甚么分别?”

“我是都帅和令史的扈卫,但我一直没忘了自己身份。”飞鸟进辉高傲抬头,“打草喂马,洗衣做饭,那都是下等人干的活。”

“那,那往后你的坐骑,你自家去喂草料,休想使唤咱们!”

“可,我去请这里的乡民来替我喂马就是。”

陆祥顺气得说不出话来,唐应海走过来按住了他,沉声对飞鸟进辉说道:“飞鸟君,你整日抱着自己那把刀,其实什么活计都没教你干。请你跟着许令史,你还把人给跟丢了。若说护卫,纵然你是刀法大家,可是咱们这些伙伴,精战阵,懂火枪,岂不强于你百倍?你既不愿从军,不妨先就这么跟着,可是待到回燕京之后,还请足下另寻个去处罢。”

飞鸟进辉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好,回燕京之后,我会离开。”

说罢,他便转身走了,依然高昂着头,身姿笔挺。

晚饭很简单,粟米饭、大酱、腌菜腌肉。官兵们席地而坐,痛快吃喝的时候,许云萝察觉飞鸟进辉并没有凑过来。她想了想,起身去找这个沉默寡言的倭国武士。

一灯如豆,飞鸟进辉独自坐在屋内,专心致志地刻着一个小木雕。直到茅屋主人领着许云萝进来,他连忙将小木雕收起。许云萝注视着他,轻声问道:“飞鸟君,为何不去用晚饭?”

“多谢令史特来相唤,不过在下不饿。”飞鸟进辉抽出太刀,轻轻擦拭着,眼神之中流露出无比珍爱之色。

“赶了一天的路,想必早就没有气力了,好歹也要吃一点。”

“在敝国,无论贵族还是贱民,一天都只吃两顿饭。在下,已经过惯了这种日子,少吃一顿也没有什么。”

许云萝很是无语,她退至门口,想了想转头说道:“出来,吃饭去。”

飞鸟进辉觑着她,终于收刀入鞘,长身而起。

郭继恩一边用饭,一边与士卒们闲话,眼见飞鸟进辉过来,自己盛了饭菜,慢慢地吃着,他便走过去蹲下来问道:“你果真就不想,学着用火枪?”

“刀道无止境。在下的刀术,其实仍未精熟,尚需苦练。”

郭继恩微微眯起眼睛,就着不远处的篝火注视着飞鸟进辉:“你回倭国之后,想必也是日日苦练,为何仍然只与本帅打个平手?”

飞鸟进辉停下了筷子,想了想道:“元帅的刀术,非常地奇怪。而且,对敝国的技击之术,似乎颇有研习。”

“谁要研习你们的古怪玩意。”郭继恩轻笑一声,“这几日你也瞧见了伙伴们操练火枪,我且问你,再快的刀,能快过枪弹?”

飞鸟进辉依然摇头,十分固执:“不能,可是在下并非是武将,只是一个刀客。”

郭继恩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起身振衣,转头大步走了。

队伍晓行夜宿,过官渡、中牟,在管城县城遇见了东去的吴州军第二师。该师点检范长清、副点检田实礼都往县衙来参见郭继恩。郭继恩便将一纸手令递与范长清:“向将军率主力大部赶至汴梁之前,燕州三师、四师和吴州军第六师,都暂归你节制。”

“这,卑职非是燕州军将出身——”范长清迟疑起来。

“那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做甚?”郭继恩微微不耐,“本帅的手令在此,谁敢不服!”

“是!”

“为将者,最忌犹豫迟疑。”郭继恩嘱咐道,“你年已不惑,二十年的老军汉了,确有统兵之才。只是有时未免谨慎过了头,记住,当断则断!”

“是,卑职知道了。”

“听说,你娶了一位姓方的寡妇?”郭继恩突然笑着问他。

“是,哦,不是强娶民女。”范长清连忙解释道,“她前几年没了丈夫,无儿无女,卑职见她颇有姿色,未免心动,是以——”

“不用害怕,这是好事。待到战事平定,你们便好生过日子罢。”郭继恩笑着摆摆手,“眼下么,汴梁那边,吴军随时会来攻打,你们要加紧赶路。”

“是,职等,至多后日,便可抵达汴梁。”

“嗯,”郭继恩又转头问田实礼,“副点检,你的伤,已经痊愈了么?”

“何敢惊动都帅,小人的伤,已经都好了。”田实礼慌忙抱拳躬身道。

“你坐下,坐着说话。”郭继恩温言笑道,“田兄率部来归,实于国家有大功也。你也不必惭愧,哪怕只来了你一人,也值得咱们倒履相迎!只是咱们与南吴之间,料想连番大战,在所难免。战场无情,还请田兄小心在意才是。”

田实礼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一会才说道:“卑职才投效过来,未立寸功,便得擢升,心中着实惶愧。往后必定奋先效死,为中原百姓,杀出一个太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