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视前方，坡地与沙丘上很快被尸体所铺满，我不知道这次各大城邦派出了多少军队，几千人？几万人？这些士兵已经杀红了眼，在恐惧与利益面前失去了所有理智。其实他们之中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冷静下来思考，便知道这是一场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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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自己为诱饵，故意放出他陷入绝境的消息，诱惑所有暗中对他不满的城邦主人，前来围剿他。他以此不仅可以知道，他的敌人是谁，也能让他们相互斗争。

各城邦派出军队来杀他，一定是觉得沙赫绝对不可能从这片沙漠出去，就算逃也会狼狈的逃。为了让沙赫没有一点回到波斯的可能，也不给任何他预留在其他城邦军队援兵的机会，很有可能派出大量士兵，这个时候的几大城邦正好留下的人手不多……

沙赫刚才警告我的话，突然提醒了我，他的口气充满自信，我之前的推测看来要被证实。

那么接下来……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想起他在帕提亚与索格纳迪亚各留了一万人，偏偏却将主力军留在了花剌子模。两万人的军队驻扎在乌尔坚齐附近，摩柯末不可能没有察觉。既然是努尔库特派人去各城邦煽动的，那么摩柯末虽然暗中出了主意，也一定是想将自己置身事外。

沙赫这样提醒我，是想告诉我什么？

他的士兵与他一样按捺着不动，像某种藏匿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动物，捕食前总要给猎物一些挣扎和喘气的时间。

以前动物世界看了不少，这种动物很像猎豹或者狼，它们可以为了一顿大餐，找一个绝佳的地点躲藏起来，等待很久很久，然后在最突然而又恰当的时刻用速度解决一切。

我的想法很快得到应证，一直没有出现的波斯士兵从东西两侧藏身处出来，将那些陷入麻木残杀中的人全部射杀，弩箭交织成一片密集的箭雨，我感到我的牙齿上下颤抖，紧紧抱住了我被风吹得冰凉的身体。

最后几百城邦士兵倒下了，月色洒在尸体堆上，那些人的表情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波斯士兵已经收起了弩弓，朝着沙赫走来跪在了我们面前。

他并没有要让我享受他胜利喜悦的想法，冷眼示意我松开手跪下。

四周突然安静了，光线也变得暗淡，或许是地面的火把都熄灭了的缘故，显得此刻天上的月辉与星光变得格外耀眼。

我想这个时候反抗他没有任何好结果，在他注视下，我松开紧紧拽住他衣襟的手，慢慢朝地面跪下去，可那只被他扣住的手，他却不肯松开。

他是一个如此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如此矛盾的人。

我朝他跪下不久，轰隆隆踩踏声从我身后传过来，听起来像几辆大卡车，我知道那是他的骆驼军要来了。我辨不清方向，但知道骆驼军来的方向一定是乌尔坚齐，因为他最精锐的部队放在那里。

当我看到肯迪斯最先冲过来时，我的心揪了起来，他身前似乎还绑了个人，可千万不要是摩柯末。我睁大了双眼，等待他从骆驼上跳下来，我好看清那人是谁。

但肯迪斯并没有立刻翻下驼背，反而将身前绑着的人给甩在了我的面前。

那个人身上穿的是波斯人的衣服，我松气了，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却见他将头抬起来，嘴里虽然被堵上了羊皮，仍然对我微微一笑，我全身一震，差点从地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