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刀刃在空中划过的痕迹说实话很美，因为那个弧度非常圆满。使用那柄刀的人估计有着非常强悍的战斗技巧，因此只是纯粹依靠体术造诣就能在普通百级玩家拼尽全力用尽所有大招和技能的情况下才能在上面留下一道刀痕的超合金金属上狠狠撕裂开一个狰狞的裂痕，远远望去宛若小丑的微笑。

但是，这也到此为止了。

『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我赞美你的勇气和实力——虽然我是这么说了，不过心里并不会因为你的任何所作所为有所震撼，关于我的这一个缺陷还请见谅。』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差别，但是不知为什么听起来远比系统分身的机械音要让人火大的多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回响了起来。刚刚划出那个痕迹的人抬起头勉强地看向面前那个被自己撕裂的裂痕，没什么感情的眼眸眨了眨，继续提起自己手中的刀，拖拉着受伤的腿上前去。

每走一步，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就会被覆盖上一层数据流。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被覆盖住的伤口几乎已经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了。

『……嘶。』那个机械音发出了似乎是气音的呼吸声。虽然之前那种语气和声音会让人怀疑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呼吸，不过看来还是有的。

『你明明已经明白了没有任何用处，这样继续下去真的有意义么？』

话语是在劝告，行动可完全没有好言相劝的意思。完全由超合金金属组成的人形站了起来晃了晃脖子，被撕裂开来的裂痕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愈合得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到了。

刚刚一直在与其战斗的白身形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但是好在他手里还握着那柄刀，依靠着刀的支撑，他虽然膝盖还在打着哆嗦，呼吸也急促的不正常，但依然好好地站住了。

『为什么不再与我交谈？』从那个人形似是头颅的地方裂开一个笑脸，然后机械音毫无感情地从里面传了出来:『按照残存的记忆数据来看，你明明曾与我的分身交流的很愉快，甚至还多余地关心着作为一个人偶的、它们的命运。但如今我出现在你面前了，为何你一句话也不肯同我说？』

白依旧没说话。于同时不同的是，这次的白甚至连一个字也懒得开口了，从他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嚣张的情绪，这样安静的甚至有些乖巧的白同以往那个因为自命老子天下第一所以才懒得和臭虫废话嚣张到让人恨不得将其掐死的他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那双金色的眼眸看着人形，平淡宛若夜晚被月光撒满了的湖面，平静无波。

人形颤抖了一下，然后笑脸越咧越大。

『是了。』

『你，根本就是这样的家伙啊。』

原先没什么感情的机械音语气越来越高昂，听起来就能够体会到其主人的情绪之激动:『那份嚣张，也根本就是你故意显露出来的吧？其实这才是你的本性啊——』

白依然不说一句话，只是眼神仿佛疲惫得快要睡着了。

人形不再同之前一样故意装作没感情了。它扭转着身体，然后一个踏步冲过来手臂化为刀刃一口气冲着白的脖颈挥了下去——

不出所料地被挡住了。

刚刚的时间只够白单手抬起这柄刀，所以现在他用来握住刀抵抗这次攻击的手有些发抖。但是白毕竟是白，哪怕前一秒那双平静的眼已经显露出来多么疲惫的情绪，下一秒他也能单手挡住向自己袭击过来的刺杀。他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形，然而那双眼里没有映照出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没错了，你的眼就该是这幅空茫茫的样子，谁也装不下。』

人形咧开嘴笑的欢畅无比。然后手上逐渐加力，不出所料听到了由于抵抗的有些吃力了的白艰难的喘息。

『是觉得很辛苦了吧？拖着这样半死不活的身体同我打。抱歉现在已经不是在游戏里了啊，否则你应该不会这么难受的。』人形嘴上说着抱歉，行动却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虽然并不疼痛，但是这份空虚感应该比平时的疼痛更让人发疯吧？像是心脏被掏走了，支撑着这幅躯壳的只有一个想要睡去不再醒来的灵魂。』

真是蠢，明明只要让那三个家伙消失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说实话我嫉妒的要死啊！明明你那三个孩子根本无关紧要吧，明明他们的结局只有消失吧，结果你现在居然因为想要他们活着的时候再长一点就在没有让他们消失的情况下来我——这个系统的本体这里，他们有那么大的价值么？』人形身上的超合金开始剧烈起伏，随着声音越来越激动的情绪这些超合金也开始了剥落。

“——明明我才是第一个。”

人形露出自己的脸，和白别无二致的容貌此刻正露出一个无比扭曲的笑容。

“象征着反抗与自由的白子烟吗……那家伙似乎很得意自己是第一个呢，明明第一个是我才对啊？”人形用手掌勒住白的脖子，白颤抖着，但是并没有反抗。

“什么神器，真是可笑的借口。”人形凑近白，透过白的眼注视着张白的灵魂:“为了给未来的自己铺路，将组成自己的部分转化为神器的神明就是你不是吗？作为一个比哪个神明神只都高的神明由于神格用来做神器结果成为一介凡人……你怎么能想到这么有趣的事呢？如果不是那个有预谋的车祸让你死过了一遍，得以再次觉醒神格成为一个小小的土地，你是不是就打算作为一个人类活完这辈子？”

曾经被张白第一个从完整的神格和身体里剥离出来，然后被张白以玩笑的态度取名为李白的人形咬牙切齿地微笑着，而被他用仿佛将其吞吃入腹的目光注视着的张白依然没有回答一句话，只是由于呼吸困难重重喘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