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过分的家伙。”

李子烟伸过手将那个笔记本接过来，然后露出一副和嘴上说的话完全不同态度的表情。非要形容的话张白觉得他现在有点像是那些因为有趣而拔掉昆虫翅膀，看着失去飞上天空依凭的昆虫在自己手中挣扎着而咯咯地发出天真无邪的银铃笑声的孩童，不过说实话，可能别人会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但是张白倒是并不讨厌他这样。

“那你就帮我分担一下压力吧？”张白“嘿咻”地一声蹦上电脑椅，然后轻车熟路打开电脑:“我还有一个管理员账号，正好咱们一起加油努力！”

“你是不是对这个管理员账号动过什么手脚？”李子烟全神贯注地工作着，连游戏都没在玩了。本来张白以为他会一边用左手玩psp一边分神来帮自己处理信息，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意外地认真，于是他笑了笑回答道:“没错，我的确动了手脚。如果有人想要查找账号的所有者如今的所在地他们估计会找到西利亚去，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若是被破开了真正地址，账号也会在瞬间被激活病毒反过来将对方的地址曝光，ip也是如此。当然，我所制作的病毒可不是市面上那些能被轻易查杀的小玩意儿，它可是很可怕的，会折磨到你怀疑人生的喔。”

“算了，本来我就不怎么擅长这些东西，也完全没有想要被折磨的意思。”李子烟果断用双手比出一个差号:“不过你若是要我从电脑里爬出来我倒是能……”

“住口，不要说了，你这样会让我想起来我的童年阴影的。”那一天，张白终于因为儿子开的玩笑想起了，小学去借录影带观看时曾经被贞子支配的恐惧。

在“的”字的话音刚落的瞬间，张白用食指敲下了空格键，“啪嗒”的声音不同以往，格外清脆悦耳。

与此同时，某些东西发出了被破坏的破碎声。

喀啦！

“…咦。”本来刚刚从睡眠中被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所吵醒，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在看到信息提示的具体内容后，她本来还迷糊着的脑袋却瞬间清醒了，然后心脏如打鼓般密集而响亮的跳动声则占据了她整个耳膜，完全侵占了她的听觉。

平时她醒来以后都会看一下手机，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化妆。但她现在根本不可能还有那个性质去做那么悠闲的事了。因为过于慌张她那漂亮的长指甲有好几次划过手机屏幕，薄薄的一层膜当即就出现了一堆细小的刮痕。

“……这是什么。”

她不由自主发出代表着疑问的声音。但这并不是在对谁发问，非要说的话她其实只是在问自己而已。

她在问自己的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泄露出来啊……”

因为过于恐惧和焦躁不安连声音都在发颤。并不是平日故作娇柔的甜腻腻的萝莉音，也不是被逼急后带着一股彪悍气质吐出来的泼妇音。从她的声音可以听出来这个少女此刻内心的动荡有多么大，大到仅仅只是听到声音就足够能理解声音的主人情绪是何等的不稳定，她的内心究竟受到了怎样程度的冲击。

“非常抱歉，下水道因遭受不明人物直接攻击发生了不可逆的损坏和用户隐私信息泄露，此后将永久封闭。”

机械的点子女性音毫无感情波动地说道，随着这个声音响起，信息提示也跳跃了出来，下水道标志性的吉祥物双手合十做出万分抱歉的手势。

“不，所以说我根本没问你这个……”她越发语无伦次了。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嘴唇剧烈颤抖，那是因为过于恐惧使嘴唇紧张过度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怎么可能控制的住。

怎么可能不颤抖。

毕竟那些信息泄露真正意味着的根本就不仅仅是“以后没办法再通过下水道宣泄情绪了好可惜”这种程度的后果，它真正可能会引起的，是足以将她塑造在这个世界上的整个人格都毁掉的严重灾难。

当她用过于颤抖因此连戳刺屏幕都很困难的手指点击着那个小小的确定选项后，密密麻麻的字像是聚集起来的蚂蚁一样很让人作呕。但是对于她来说恐怕这个时候看见成堆的蚂蚁都比现在看着这些文字要好受很多。

因为好歹蚂蚁不会变成镜子，强迫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展露出有时候连自己都厌恶的丑陋却又无比真实的一面。

但是，还不仅仅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