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不倾国
作者:秦时浅 | 分类:古言 | 字数:112.2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四百六十四章 悲与喜
漓王坐在榻上,背靠着软枕,朝着羽安帝问了一句:“父皇,你爱过我母后吗?”
羽安帝眉头深锁,没有回答。
而漓王却很仔细地盯着他,过去漓王从来没像如今这般,这么无礼地盯着羽安帝。
可是这次,他想从羽安帝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哪怕是一丁点真情,也是好的。
然而,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将心思埋得太深太隐秘,他瞧不见,也猜不透。
他不禁有些失望,半世父子,临了要去了,却觉着父子之情很远。
“父王。”站在一旁的周煜寒瞧出他的失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又膝行几步,来到榻前。
“别哭,为父要去陪你娘了,她一直在等着我呢。”漓王伸出手,摸了摸周煜寒的脸。
他抬眼扫了周煜寒身后一眼,随后抬起手,探了探,面带着笑意柔声唤道:“阿曦,你是来接我的吗?”
周煜寒回头瞧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瞧见。
可是他还是抱住了漓王,哽咽着说:“父王,你不要走,母妃,你不要带走父王。”
而漓王却依旧笑着,伸着手轻柔道:“阿曦,我来陪你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无力地跌在了锦被上。
抱着他的周煜寒身体一僵,接着跪回地上,哭道:“恭送父王!”
他深深三叩头,自此没了父王。
漓王府内哭声一片,婢女小厮跪了一整个院子。
没过多久,整个漓王府挂了白。
羽安帝回了宫中,将自己关在合欢殿内,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殿内暖阁中,挂着两幅画像。
一幅画着明德皇后肖氏,另一幅画着明懿皇后景氏。
羽安帝坐在蒲团上,抬头看着她们。
“你们……后悔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有无尽的安静折磨着他。
羽安帝低头轻笑笑:“你们一定很后悔。”
这时,门“吱呀”一身响了,有人跑了过来,扑倒在地,从身后将他抱住了。
羽安帝没有回头,只指着那两幅画像说:“这就是朕的皇后,朕还好好地活着,她们却挂在了墙上。”
“陛下。”宣雅哀哀道。
“你想挂在那吗?”羽安帝忽然问道。
宣雅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羽安帝却自言自语道:“多少女子想成为皇后,可是朕的两个皇后都挂在那了。”
“臣妾不敢觊觎皇后之位,只愿陪在陛下身边。”
羽安帝将手放在宣雅的手上,轻拍了拍,接着握住,试图将她的手从自己腰间拿开。
“让朕静静,过几日,朕再去看你。”羽安帝淡淡说着,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失落的样子。
宣雅摇摇头,将羽安帝搂得更紧了,她头靠在羽安帝的背上,柔声说道:“陛下,臣妾有喜了。”
羽安帝的手一滞,接着再没有挣脱宣雅的手,而是轻轻将她的手握住了。
或许,宣雅再次有喜,是老天对羽安帝的安慰,让他失了一个孩子又得了一个孩子。
只不过这一悲一喜还是让他病倒了。
躺在榻上,他整日想的都是漓王去世前问他的话。
你爱过我母后吗?
“爱过。”羽安帝看着榻顶的雕花,轻轻呢喃着。
往事由心底深处涌到脑海,羽安帝的眉头越发紧皱,久久没有舒展。
过了一会儿,宣雅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在榻边落座后,轻声道:“陛下,该喝药了。”
羽安帝侧头瞧着门口,低沉着声音问:“庆吉呢?”
“陛下是要找他吗?”宣雅将药碗放在榻桌上,“臣妾去传他。”
羽安帝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不多时,宣雅领着庆吉进来了。
“陛下。”庆吉躬身道。
“传朕口谕,太子监国,行天子令,喜贵仪有喜,晋正二品贵嫔,掌宫中大小事务,赐升降妃嫔女官的权利。”
“升降妃嫔女官……陛下,那是皇后才有的权利啊。”宣雅略有惶恐地说,“臣妾不敢。”
“你能处理女官纷争,做到不偏不倚,又诞育皇子,为国献银,舍命救朕,于社稷有功,如今再有喜,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说罢,羽安帝嘱咐庆吉道:“你去舒华殿,把欢儿接出来,送回吉祥殿。”
庆吉略有为难,道:“奴才怕太后不肯。”
“那你告诉她,她若不肯,朕便不让她和先帝合葬。”羽安帝狠下心来说道。
他知道他生母在意的是什么。
徐太后终其一生,都想摆脱薛太后的阴影,甚至想高过薛太后。
薛太后是不在了,不过徐太后日后到了地底下,也要同薛太后比的。
庆吉走后,宣雅伏在榻边轻声泣着:“陛下,您要快快好起来,不然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心疼您啊。”
羽安帝难得露出笑意,伸手握住宣雅的手,哄道:“等朕好了,日日陪着你,快别哭了。”
帝王的柔情,怕是没几个嫔妃能享受得到。
宣雅抹抹泪,撑着笑说道:“臣妾不哭,臣妾服侍陛下用药吧。”
羽安帝淡淡“嗯”了一声。
这边两人恩恩爱爱,那边景泊颜却炸毛了。
“我父皇让我监国?”景泊颜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庆吉,“我连户部都管不好,他让我监国?”
庆吉面不改色,说道:“殿下贵为东宫太子,还请以本宫自称。”
说罢,他略略躬身,后退几步离开了。
看着庆吉离去的背影,景泊颜双手掐着腰,侧头嘱咐道:“福多,你去把周煜寒那小子喊来。”
福多微躬身,回道:“小王爷闭门守孝呢。”
景泊颜深吸一口气,看来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了。
“那你等他守满百日,立刻让他来见我。”景泊颜说后,又道,“到时候我兴许就不监国了。”
说罢,他自言自语道:“不就是监国嘛,我还不信我监不好了。”
于是他一边让温咸咸赶快医治羽安帝,一边做足了功课准备上朝,看看历代皇帝的朝议记录,总会有用处的。
翌日,他按时上朝,坐在大殿之上,之前看过的内容竟然全忘了。
“那个……”景泊颜刚说话,就听庆吉咳嗽了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严肃道:“众卿有何要奏?”
听了他的话,其他大臣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有户部那些称兄道弟的哥们,和李杞柠,憋着想笑。
“殿下,漓王病逝,陛下又圣体有恙,臣以为,殿下该纳妃了,尽早开枝散叶,有助国本啊。”
“这个……嗯……不急。”景泊颜硬是憋出这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