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没有立刻回应陈景的说法，她皱着眉说道：“地上这些这些人脸蠕虫看起来像毛毛虫，如果认定那个天使是它们的最终形态，也就是蝴蝶的话，中间应该还有个茧形态才对。”

“之前我还在想，这茧形态去那里了……”

“您的意思是。”何莉莉说：“人脸蠕虫，茧人，天使，是一个连续的变化过程。”

“猜测。”李司说：“你们谁解剖一下这些人脸虫，看看身体内部有没有翅膀结构，或是喷出丝线的腺体。”

道南点了点头，提着长刀，划开了一具蛆虫尸体，未有血液飞溅，只有一些白色的组织液渗了出来。

片刻后，他说道：“没有看到翅膀结构。腺体我就不知道了，很难分辨。”

陈景忍着恶心，也检查着一只干瘪的蛆人尸体。

蠕虫的手感有种干干的感觉，没有像最开始想象的那种，滑溜溜。重量比一个人的重量要轻不少。

每只虫子的背上都连着一根白色细管，方向朝着地里其他蠕虫。

“说起来……”何莉莉此时走到了那天使尸体前方，那里摆着一个铜质的水盆，现在空空荡荡：“我记得壁画上，是天使在哭泣，然后有眼泪落入盆子吧。”

“你认为会是天使之泪吗？”李司开口询问。

“天使之泪？”道南说：“那是什么？”

何莉莉解释道：“是一种魔道的术法材料，只在一些古籍中有出现过，具体如何不知，但许多记载都提到，某些魔道术法会用上它们。”

“邪恶，堕落，还有祈祷毁灭。天使之泪的用途。”李司说：“不过，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制造天使之泪的仪式，这种将人变成天使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古籍中也没见记载。”

陈景问：“传闻中有真正的天使吗？”

在陈景记忆里，天使属于穿越前西方的产物。

何莉莉说：“有。天使二字本身意思是天的使者，所有天使都和羽龙分不开关系，在传说中，羽龙有时会以人类的形态现身，那时，出现的往往便是身材高挑，模样俊美，充满力量，背生羽翼的天使。”

“‘天使之泪’有致幻效果吗？”陈景看向李司：“会不是梅墨客吸食了天使之泪，所以变成那样的。”

李司说道：“也许不是致幻，是寄生虫。”

“血液里有火焰流动……听起来像不像有虫子爬进了血管？而大海的声音，像不像脑子在被虫子啃噬发出的回响？”

这话说的，何莉莉和张桃婴两人都浑身颤抖了一下。

不寒而栗……陈景想到这确实是有可能的，内心有点发毛。

“难受，不舒服。”李艾单皱着眉头堆叠词语。

“……继续探索吧。”何莉莉走到左手边第二扇门处说道：“里面没有恶意。”

李艾单点了点头，上前用她的巨力去开门。

虽然说没察觉到恶意，但众人还是没放弃警惕，陈景，道南都是把刀剑拔了出来的。

门内堆叠有层层叠叠的蛆人尸体，但是没看到之前梅墨客那般的蝉蛹。

几人略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保持警惕走了进去。

“搜一下这里。”李司说着，漂浮在她身旁的鬼火凝聚成人形走了进去提供照明。

无言的配合下，几人检查着，陈景在一具蛆人压倒的地方，看到了一些闪光。

陈景小心翼翼的挪动那具尸体，看到了一件银色的轻质盔甲，上面有砧板，火焰和长弓的符号，以及一把通体银色，充满科技感的步枪，不似普通凡物。

“我不认识这个。”道南看着陈景拿过来的：“这把枪是我不认识的款式。”

这可罕见了……陈景看向两位女士。

“讨厌的感觉……不要让那把枪靠近我。”李艾单皱眉说。

讨厌……是这把枪吗？陈景看向那把银色步枪。

“火焰和弓结合在一起，应该是天的象征，在古代，信奉天的人偏好使用弓作为远程武器。”何莉莉说：“而火焰则有天火的意思。可以判断这个符号和上天有关系。”

“加上这个砧板，让我想到了一个叫工坊的组织。”

工坊？陈景精神一振。

他想到了之前自己看过的那个日记，里面也提到了工坊的存在。

“工坊最早可以追溯到天道宗在914年展开的，对于妖化病的追杀。妖化病是一种依靠血液传播的疾病……”何莉莉看了眼李艾单：“染病的症状很像她的能力……手和身体变成妖怪般的野兽形态，但只在夜晚吸食月华时会发生，平时和普通人一模一样，难以分辨。”

这听起来有点像狼人，满月的时候变成怪物攻击别人……陈景想起来专家曾经说过的话。

“血境言修可以利用他人的恐惧，懦弱和猜忌进行合纵连横，巧妙的操纵他们。他们自己还能转变为某种嗜血恶兽状态，如全身充满绒毛，长出利爪尖牙。”

陈景立刻问道：“等一下，这个妖化病和言之气有什么关联吗？”

何莉莉瞥了他一眼说：“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嗯，同一时间，儒门确实有过学术和组织上的改革。”

“那段漫长的追杀持续了70年左右，后来，梅家发明了一种基于特殊术法的灵器，可以准确检测妖化病携带者，甚至包括无症状感染者，那场追杀才结束。天朝也从大陆西部撤军，由于他们中间的一些狂热和偏激行为，直到现在，安朝仍然不欢迎天朝和信仰上天的宗派。”

“而原本以狩猎妖化者为目标集结起来的，并不都信仰上天，仅以钱财为目的活动的猎人组织‘工坊’也不得不去寻找新的财主，而后来，他们和宋朝的军方合作，也受到了天命观的资助，研制了许多通用化的灵器。”

“这个标识也许代表着，这盔甲和步枪都是工坊的造物。至于李艾单讨厌这把步枪，也许是这把步枪里有让她感到本能厌恶的材料吧。”

陈景实在忍不住，问道：“何小姐，您怎么这么了解这些知识？”

何莉莉听到陈景的话，停滞了一下，说道：“通过某些途径了解的。”

“那个天使用过天命观的符石，这两件东西是不是他的？”李司问：“他变成了天使，被人钉在木桩上？”

“我先带着吧，说不定那里会用得上。”陈景说着，把武器和盔甲带上，为了谨慎起见，没有穿上盔甲，担心有什么诅咒之类的。

陈景先前已经吃过这方面的亏，仅仅因为读了日记，看到了粉笔画着的月亮，就陷入了中邪的状态，如果不是黑暗之源，陈景怀疑自己现在还在凝望那个月亮。

“看起来没什么东西了，我们去下个房间？”道南说。

众人达成一致，迅速走着。

而来到左手边第三个房间的门外，陈景忽然听到何莉莉的惊呼。

“这里面有敌人！”

“很强的恶意！”

众人互相对视，做好准备，李艾单一脚踹在门上，腐蚀生锈的门锁被踢开，门也自然拉开。

陈景看到，一个和先前的茧人更像的存在就在蛆虫中间，但是，它的头颅却没有眼睛，整体呈现一种肿大的扭曲形状，像一块肉。

嘴巴也只剩下一个吸管，连接在下方的蛆虫堆里，吸着淡红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