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与死亡，是爱情中永远看不厌的主题，也是她，最喜欢的主题。

只可惜，宣沉慕黑化完成一半，空有一颗坠入地狱的心，却没有操控炼狱的能力，只不过，这也足够了。

贝甜汲取着空气中她最爱的气息——如果这时候要她去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靳随心蓦然转头：“谁！”

靳子翎心道他就算快死了也不能这么随意发疯吧！

靳随心一副犹豫不决模样，让靳子翎脸色不好看起来。

看一眼靳子翎，看一眼宣沉慕，又看一眼靳子翎，再看一眼宣沉慕……反反复复几次，靳子翎巴掌终于忍不住落在了靳随心头上。

“她说，玲珑玉在山顶，还说，她知道玲珑玉让人长生不老的办法——咦，办法不就是磨碎……”

靳子翎掐住靳随心狠命摇晃：“你不要疯了！倚天教还要你守着呢！”

“她是谁？！”宣沉慕咳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眼神紧盯着靳随心，“她是谁！”

靳随心看都不看他：“教主，从现在上山到山顶还有时间，我们要不要……”

他绝对没有幻听！

封姜手心一个曼珠沙华一个令牌模样泛着光芒的图案，她本不想这么做，但是……她被坑了！

直到见到另一个封姜，她才知道原来宣家宣沉朔和原主的堂姐已经被封家藏起来了。

封家家主从听到她的话开始就往外在转移家族子弟，而后另一个她为了保护封家，设计让贝甜派来的人把封家“灭了”。

栽赃嫁祸给宣家的那些痕迹，她处理干净，一分不漏，但是她忘了一件事情，处理干净了宣家落在封家的痕迹，但是被栽赃的痕迹落在宣家，可没有人去处理。

宣沉朔和她堂姐，显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就在另一个封姜出事之前，宣沉朔和封姒，死在了院子里。

死之前，她听到了玲珑玉三个字。

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一切原由。

这边栽赃的火热，那边，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有些人一口一个大佬，但是背地里，到底是她口中的阴谋家，还是白莲花，一切还有待观察——只不过，她没时间了！

被拖延了半个夜晚，足以让宣沉慕相信贝甜，而靳子翎，死在正午之前，还要拉宣沉慕当垫背的！

两个死了都没关系，但是最后的权利，必然落到了靳随心手中，只要贝甜一句“玲珑玉早就被宣沉慕交给封姜了”，那么封家，就会有大概率被发现，被揪出，被灭门。

靳随心的性格，她算是了解了，阴狠不择手段，比之靳子翎，更多了一分不被驯服的野性。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你告诉靳子翎，玲珑玉就在倚天教的山顶。”

宣沉慕也跟着爬起山来，他速度跟不上，大多时候被靳子翎提着领子往上走的。

本是怒火攻心，血液翻腾，仿佛与之不死不休才能解了心头之恨，但是离开屋子以后，风缠绵勾住发尾的时候，宣沉慕心中空落落的。

他那些仇恨仿佛在天地间突然变得很是乏味。

沉寂下来后，宣沉慕颇有些认命感，玲珑玉确实又被她交给了姜姜，只是，真的会在山顶？

上了没多久就开始云雾缭绕，一脚踏入仙境般，呼吸间空气都凌冽起来，靳子翎由衷感慨：“又是这里。”

上辈子，也是死在了这里。

“随心，这里，很漂亮。”

死之前，重新来一趟，感觉确实有所不同，那种由内而外叫嚣着他该想活的感觉，像是沙漠中误入旅人垂涎湖泊一般。

靳随心点头，刚露出一个笑容就凝固了，他听到靳子翎淡淡道：“走吧，回去吧。”

靳随心以为自己幻听。

“不是！这里……教主！”靳随心追了两步，“教主你别走！你不会以为我在骗你吧！”

靳子翎眼神中明晃晃几个字“难道不是？”

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轻轻笑了一下，苍白又脆弱：“只有最后一个时辰，过了正午，你就是倚天教的教主，不可这么逗别人玩儿了。”

靳随心几乎要崩溃，转头看向靳随意：“你不会也以为我在说谎吧！”

靳随意没说话，但是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靳随心真的要哭了，脑海中声音还在过回响，让他回话，他却面对着最大难题——教主根本就没相信他在和封姜说话，他从开始就以为他舍不得他，最后纵容了他的玩闹。

靳子翎一副慈爱模样。

只要知道自己不死，就不会有多么大的动容，只不过，想到当年的累累白骨，血流成河，想到现在陪着身边的靳随心，终究还是有些惆怅，这个山顶，也不知下次来，会是谁在他旁边。

长生，这就是长生之后会有的感觉吗？

靳随心已经急躁的不行，她叫他务必拖住靳子翎，她还说……他不会死！

不管是不是真的，单凭最后一句话封姜给他的希望，靳随心就不会轻易让靳子翎离开山顶。

“也好，不过一会儿要麻烦你把我们两个尸体运回去了。”

靳随心还有心思想了一句，这时候说话倒是能说出来了！

一行人心思各异，坐在山顶看风景，宣沉慕死也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就像是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为了靳子翎挡箭一样。

“谁！”靳子翎执剑转身，一阵金属碰撞声，在雾气中响起，飘动的丝丝缕缕雾气仿佛都随着这一激烈碰撞而稀薄了些。

“封姜？”

靳随心松了一口气，紧张终于松垮下来。

不知为何，她说的话，他居然全信了，连一分怀疑她埋伏在这里的意图都没有想过……只要靳子翎还有救，就算是有危险，他也要来一趟！

封姜一身红衣，裹在雾中隐隐若现，仿佛仙子临时一般，带着缥缈感，宣沉慕忍不住想伸出手抓一把，又想起贝甜说的话，生生控制自己的手顿下来。

抓了一把雾气，凉丝丝，轻柔柔的，仿佛有小水珠划过，仿佛盛夏时分，少女浸泡过冷水的小手拉住他时候，朦胧柔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