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华庭是她的契约兽，能从她的芥子空间拿东西出来，不稀奇。但他将她的东西拿来做人情，却让她有些不爽。

当即便似笑非笑地看了晏华庭一眼，对一旁惴惴不安捧着鲛珠的那人道：“收着吧，你们狐妖大人财大气粗，不会在乎区区一颗鲛珠的。”

“财大气粗”四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晏华庭摸了摸鼻子，抬头望天。

他一向不会打理财务，有了宝贝也是随手往空间中一丢，堆成了小山，很难从中找出等价的东西。

平日里，他也是从小锦月的空间中拿灵石用的。

那人收了鲛珠，又毕恭毕敬地对晏华庭行了个礼，领着人走了。

莲九这才上前，对晏华庭施了一礼，“多谢大人相助，改日莲九定当还清全部钱财。”

“别谢我。”晏华庭指了指锦月，“鲛珠是小锦月的，要谢便谢她。”

这小丫头可是个记仇的性子，指不定会在心中给他记上一笔，日后她恢复了实力，倒霉的还是他。

莲九看向锦月，想向她行礼道谢，被锦月拦了下来。

“不必如此客气，这钱算是我借你的。好好地活着，努力赚钱，待日后再来还我。”

莲九一怔。

好半响，他才道：“莲九知晓了。”

几人一起吃了早饭，莲九与桃枝纷纷向锦月辞行，返回了妖精之国。

两人刚走，晏华庭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小木屋里，便只剩锦月与一猫一狐。

锦月在桌边坐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狐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

星漓被她看得很不自在。

楼御辰眯了眯眼，跃上桌子，挡住了锦月的视线，还对着她软绵绵地叫了一声。

臭狐狸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他。

锦月将小橙子抱在怀里，顺了顺毛，仍看着星漓，眉梢微挑。

“人都走了，尊上还不变回来么？”

星漓：“？？？”

星漓：“！！！”

他的身份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星漓很郁闷，不情不愿地变回了人身。

“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

“前段时间我曾将小狐狸样子的尊上捡了回去，那时便觉得尊上像极了一个故人。而今再见，又是在落花谷这么个常人难以进来的地方，细细一推敲，自然便知晓了。”

星漓沉默片刻。

“你自小便很聪明。”他抬了眼，笑看着锦月，“我们何时这般生分了，你一口一个尊上，叫得我都不习惯了。”

锦月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洒出，在木桌上晕开一朵花。

“你记起来了？”

星漓微微颔首，将锦月手中的茶杯拿了，又递给她一方锦帕。

“锦月，之前我来问你可认得我，你为何不与我相认？”

锦月心中一跳，接了锦帕，反问：“我与你相认，你便会信么？”

星漓看着她仔细地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眸中微微掀起波澜。

“你准备何时回幻灵？”

锦月微微一愣，轻描淡写道：“帝渊若是知道我没死，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回幻灵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便不会让他伤你分毫。”星漓眸光热切，恍若一团火。

锦月抿了抿唇，静静地看着他。

“星漓，你为何会来红尘域？”

“我来找你。”星漓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敛了神色，微笑道：“你可是我的好友，没了你，谁与我喝酒？”

“可你也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锦月轻轻皱起眉，“星漓，没了你，妖界会乱的。”

星漓垂了眼，沉默不语。

乱便乱了，他对妖界本就没有任何留恋，之所以去走传承路，也不过是想着，等自己成了妖王，便可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却不曾想，一朝失忆，再次想起曾经，却一切都变了。

“我知道你对我好，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很重要的朋友。”锦月认真地看着星漓，劝道：“回去吧，妖界需要你。”

星漓看了她片刻，轻轻摇头。

“我来此是为了你，你若不走，我也不走。从方才起，你言语间便一直想要我回去。锦月，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锦月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你身为妖界储君，不宜为了我，浪费太多的心思。”

“与你有关的事，都不是浪费心思。”星漓看着锦月小口小口地抿着茶，一笑，“你说谎的时候，最喜欢不停地喝茶。”

锦月喝茶的动作一顿。

似是妥协般，她将茶杯放下，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于无。

“星漓，你若还认我这个好友，便回幻灵，不要管我。待我解决好一切，自会来向你说明。”

“既是好友，便该同甘共苦。你若遇到难事，尽可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星漓微微抬手，制止了锦月接下来要说的话，继续道：“更何况，这件事情，我已经卷入了。”

他看着锦月不敢置信的神色，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我之所以会恢复记忆，是因为有一个人来找我，给了我一朵黑色莲花。他说，同为棋子，想帮我一把。”

黑色莲花……

锦月的面色瞬间煞白。

“他还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他只说了这些，其余的，他没有说，也没有伤害我。”星漓关切地看着锦月，“是那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锦月神色冷峻，严肃道：“星漓，你听我说，若是他再来找你，绝不要再跟他扯上关系。他很危险，好几次都差点杀了我，我担心他对你不利。”

“我知晓了，会小心他的。倒是你，比我更危险，你是怎么惹上他的？”

“是以前的旧怨。”锦月说得含糊。

事实上，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与那黑衣人有何仇怨，才会被他这般步步紧逼。

星漓皱了皱眉，却没有多问。

锦月从前在幻灵，并没有什么仇家，哪来的旧怨？

眼角余光瞟到半眯着眼的楼御辰，忽然想起，他曾同自己说，他等了锦月一万余年。

那么，这个旧怨，只可能是锦月的上一世。

这一瞬间，星漓心中忽觉不安。

锦月就坐在他身前，两人之间不过隔了一张木桌，他却觉得，自己离她很远。

如楼御辰所说，她上一世是谁，背负了什么，这些，他都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