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紧闭着的眼困难地撑开了一道缝，然后看到有人影在晃，在大吼大叫，依稀像是顾凡的模样。

她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顾凡？”

然后又皱眉不满地挥了挥手，生气地说：“好吵！你们好吵！吵得我头晕想吐。”

她说才刚说完，就立刻翻身下床，歪歪倒倒地站起来找拖鞋，晃了一圈没找着，又站不稳的样子，赶紧从旁边拿过一双拖鞋想送过去。

可顾凡高大的身影直直地站在中间，冷冷地盯着他，手上的拳头也还握得紧紧的。

温暖忍不住了，干脆鞋子也不找了，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地赶往卫生间冲去。

但还不太清醒的她磕碰了几次，又是撞桌角撞台灯椅子冲到墙边，疼得她眼泪都飚了出来。

标哥再也看不下去了，无视顾凡的冷意，越过去拉住她，把鞋子放她脚边，说道：“小暖，拖鞋在这，你先穿上，我扶你去卫生间。”

温暖见到了自己的鞋子，一边穿一边木木地点头，再像个木偶人式的被标哥牵到卫生间去，然后对着洗手盘狂吐个不停，一直吐到黄胆水都出来，眼泪也出来了。

顾凡就站在那，漠然地听着洪标不断地殷勤细语，“小暖，来！先漱一下口。”

过了一会，他又说：“小暖，擦擦脸。”

“砰！”的一声巨响。

温暖看了镜子中的自己，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然后拧开水龙头，捧一把冷水拍了一下脸，人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在镜子里的一侧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扭头一看，疑惑地说：“标哥？”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标哥一脸坦然地说，但是被捏的紧紧的毛巾泄露了他的紧张。

他小心、仔细地观察温暖脸上的表情，想看她知不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忘情冲动所做的事。

“标哥，我刚好像听到顾凡的声音，还好像看到他了。他给我打电话了吗？”温暖想到自己居然梦见他了，还摇着自己大吼大叫地就想笑。

他一定是生气了！气自己没有兑现诺言，迟迟不归。

标哥见她没有生气的样子，猜测自己应该没被发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也有淡淡的失落。

“你没听错也没看错，他人在外面。”

温暖惊讶地“啊”了一声，眼睛一亮，转身就往外冲。

“等等！小暖，他好像对我们有什么误会。”标哥拉住她的衣角，抱歉地看着她。

“放心，没事的，解释清楚就好了。”温暖明媚地笑着说道，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标哥望着她的背影，黯然地低下了头。

“顾凡，真的是你呀！刚才标哥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在哄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温暖高兴地快步迎上前。

顾凡看着她，以及她背后的标哥，抿着辰，一言不发。

“咦？你的手怎么啦？怎么突然红了一声，还好像有点瘀青，擦药了吗？怎么伤到的，是做实验磕碰到的吗？”温暖拉过他的手，举到眼前仔细察看。

标哥想到自己脸上的红肿异样，甚至是眼角都青了一声，这么明显的异样，她都没发觉。而顾凡只不过是手背上的指关节处磕碰到的那么一小节点，她都留意到了。

他在心底里苦笑了几下，悄无声息地离开。

反正她眼里也没有自己，跟她打招呼估计也不会听到。

标哥虽然离开了，但是顾凡还是非常地生气，尤其是想到他看到的那画面，顿时就甩开了她的手。

温暖还以为自己没拿稳，又去拉。

然而看到了他的躲闪，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己没拿稳，是他故意的。

她不满地抬起头来，结果对上了他冰冷的双眼。

温暖的心一下子凉了，眼里不见了笑意。

她站直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顾凡见她这样冷静，且一点羞愧都没有，心中的怒火又上升了几丈。

他冷笑了几声，嘲讽地说：“到底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的是我满心欢喜地和你说话，而你却一副臭脸，现在还阴阳怪气的，像换个了人似的。”温暖说着说着就抱怨了起来。

“我阴阳怪气，换了个人？”顾凡哈哈地大笑了两声。

“温董，你还挺会倒打一把的啊。”

温暖也怒了，不甘示弱地回呛他，“顾教授，我书读得少，没文化，你想说什么，可不可以说明白、清楚一点！”

“温暖，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顾凡朝她怒吼道。

温暖吓得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居然吼自己！那么她刚才以为在梦中的他摇着自己大吼大叫也是真的？

“为什么？这才是真正的你吗？”温暖迷茫了。

还是他们每个人都有两面。她莫名地想到了他们那群人，天之骄女的郑玉萍，才华出众的毕竞。他们背后的那一面，偏执躁狂和玩世不恭。

“什么才是真正的我？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也是怪我天真可笑，自信过了头。我猜你们这样已经很久了吧？说不定我才是那个后来者。”顾凡自嘲地嗤笑道，然后提起脚跟旁边的行李袋，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人。

“不准走！要走你也得把话说清楚才走！”温暖冲上去拉住他的行李提手。

“你还想我说什么？要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吗？”顾凡冷讥地问。

这太过份了！

“啪”的一声，温暖忍不住一巴掌挥过去。

她气得脸红气喘，气都快呼不过来，再加上之前的酒精上头，头都疼了，重重的，像有什么在嗡嗡响。

顾凡盯着她狠狠地看了两下，然后捂着被打的脸冷然地转身。

“顾凡！”温暖气红了眼，上前扯住他的胳膊狠狠地一拖，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对着。

然后死死地瞪着他，眨都不眨一下。慢慢地，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顾凡见到她流泪，猛的一下有点慌。可转眼之间，她和洪标在床上相拥亲吻的画面又不断地闪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