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默邨怀疑李士群背后捣鬼，言辞之间自然不太客气。

甄稳看出丁默邨的兴奋，其中夹杂着个人目的。

丁默邨道：“上次，因事情阻隔，失去抓捕藏在租界军统人员的机会。这其实就是李士群通军统的铁证。现在没有抓到人证之前，先让他逍遥几日。”

“是，”甄稳道，“主任，既然如此，咱何不搜查租界，把军统站给他端了？”

丁默邨诡异笑笑，伸手入兜去掏烟，递给甄稳一支。

他把烟在烟盒上敲了敲，甄稳已点燃火柴递了过来。

丁默邨吸一口烟，不屑道：“李大傻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等着咱们去抓。盲目行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等着吧，有你立功的机会。”

丁默邨信心满满而去，甄稳回到车上，思索着他说的话里是否有陷阱。

甄稳没有回76号，而是直接去找莫孤独。

莫孤独刚刚回来不到十分钟，甄稳快步进入屋里。

莫孤独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甄稳，似要把他的内心看透。

“为何如此看着我？”甄稳笑问。

“我看着你，再猜你来有什么事情？”

“当然好事。”甄稳答。

“嘿嘿，不妨说来听听。”

甄稳道：“击伤李士群。”

莫孤独突然笑意浮现脸上：“嘿嘿，终于可以除掉这个汉奸？我会让他来不及惊恐，就已毙命。嘿嘿……”

甄稳两种插兜，一直看着莫孤独，只看的他莫名其妙停下笑声。

“怎么？杀死个汉奸，我开心一下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甄稳道，“你好像听差了，没上你除掉他，只是把他打伤即可。”

莫孤独瞬间皱起眉头：“这等汉奸，留着实在是浪费空气。打伤和打死有什么区别？”

莫孤独言外之意，若是打伤，也要给他一个重伤，让他命悬一线，死还死不了，活还活的痛苦。

甄稳了解莫孤独，也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需要他活着，你把他打伤即可。日本人不想失去一个左膀右臂，重伤之下，很可能送进日本陆军医院。”

莫孤独嘿嘿笑道：“然后就可以找机会除掉曲震海？嘿嘿，这个主意不错。”

莫孤独是由衷的高兴，能解除甄稳身边的危险，不论是从友情，还是从军事方面他都责无旁贷。

甄稳道：“但在之前，还的需要这般……”

甄稳附在莫孤独耳边交代一番，莫孤独露出惊讶之色。

“这样？你认为可行？”

“平时不可行，现在可行。”

前后停留不到两分钟，甄稳随即离去。

甄稳回到76号，李士群还没有回来。他上楼，却听到行动处传来吴四的声音，于是，走了过去。

“呀，兄弟。刚才去了哪里？”

“出去办些事情。怎么？是否找到了那个孩子？”

“唉，哪里那么容易找。这不，那里留下了人，我先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李主任也不再，我就在这里等等。”

甄稳叹道：“李主任最近休息不好，身体明显衰弱许多。我看，应该劝劝他休息几天，再去看看医生。”

吴四眼睛忽然闪烁：“哎，我知道个老老头，据说祖传老中医。专治睡不好觉。其实我一直认为这就是李老大闲的，让他出去天天抓人，就不会这样睡不着了。”

甄稳道：“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你说的这个老老头有多老？”

“嘿嘿，据我祖祖父说……”

甄稳笑道：“据我所知，你祖祖父都不在了，这个老老头，岂不是已经上百岁？”

“是啊，看他那花白的胡子，估摸着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九岁。不过的确是个神医。”

甄稳道：“既然有如此神医，我觉得你应该马上去找？”

“没错没错，地址我还忘了。好像吉庆里九号还是十一号？我得去问问史胖子。”

吴四腾腾下楼，在楼梯上忽然道：“诶呀，主任你回来？”

“回来了。”李士群有气无力的应道。

李士群脸色过于疲惫，很难看出他去特高课之后，是有些收获，还是带着不满而归。

吴四端详一番道：“主任，您看上去脸色发灰，精神不足。我看，您还是看看医生。我正要去给你找个老医生。”

李士群叹口气，甄稳迎过来。

李士群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进入主任室，李士群萎靡的佝偻着腰坐在沙发上。原来他比较胖，现在看上去消瘦很多。

甄稳道：“主任，刚才我还和吴队长谈起您失眠之事。”

吴四憨厚的道：“是啊主任，我知道个老中医，他说专治睡不着。我老婆睡不着觉有三年多了，喝了他的药，一副药好了。”

李士群抬头：“哦？还有这般中医？”

“当然有，不如我陪你去看看。”

甄稳不动声色：“吴队长，主任看上去很疲惫，不如把他叫到76号。”

吴四摇摇头：“那老中医脾气古怪，要看，只能去他那里。”

甄稳嘟囔道：“这个老头我看一定是惯的，不如把他抓来……”

李士群抬手阻止道：“不可，真有本事的人都是这般有傲气。好在有车，去哪里都很方便。吴四，那你就陪我去一趟。”

“好，好。主任，咱现在就走。”

李士群揉着腰道：“来回奔波，过于疲劳，等我休息半个小时再去。”

甄稳起身：“主任，您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屋。”

“哎，哎，主任，我也不打扰你了。走时，随时可以喊我。”

甄稳回队长室，吴四跟着进来。

“嘿嘿，兄弟，李老大半天没见到，就变得如此模样，看上去像个没牙的老太太。唉，还真的喝上两副中药不可。”

半个小时后，李士群喊上吴四下了楼。

甄稳见两人上车驶出76号，他也拿着一封文件，领着憨二宝出了76号。

驶倒一处公用电话亭，甄稳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放下电话，又给丁默邨去了一个电话。

吉庆里，甄稳曾经来过这，也不是特意来的。他闲着的时候就在上海开车转悠，以记住路线。

把车停在一条岔道里，留下憨二宝，他独自一人走进一家茶馆临窗坐了下来。

茶馆西侧百十米远，就是中医诊所。李士群的车停在一棵大树下，若不是细看，也不易发觉。

丁默邨如约而至：“甄稳，为何选在这里？”

甄稳道：“我是跟踪李士群而来，我想他既然来到这里，想必军统人员就藏身在附近。因我不敢跟的太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没问题，只要他在这个范围，我会派人来监视他。你一定小心，千万别让李士群发现。”

两人说话时，莫孤独带着礼貌走了进来，他找来一个角落坐下，要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丁默邨虽然见过莫孤独的画像，但真人还从未见过。何况他的目光在甄稳身上，并没有发觉莫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