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之雪女令
作者:椎渔 | 分类:仙侠 | 字数:10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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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离开
可奚夜妖帝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往事一般,感慨起来,拉着阡苡的手往前走时,突兀的说,“以后不管反目成仇也好,针锋相对也罢,但若在这之后的某日阡苡若怀念起我妖界这方风土人情……阡苡便要切记,本座永远对你敞开大门,无论何时只要愿意,便还回得来。”
阡苡怅然若失,未答,仿若未闻。
又往前走,奚夜妖帝又自言自语的说,“这海棠花开得可真美,阡苡你看。”
其实奚夜妖帝一边真诚赞美,一边在脸上漏出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所以这话里话外的意图叫阡苡好猜。
转念一想阡苡好奇问,“倚翠偎红娇迎春,绾绾绞织逆风缠。”
“让我猜猜,肯定不是苏眉姑姑告诉你的。姑姑话多,却不爱嚼这些舌根。这么说的话,就是姑姑指派过来照顾你的那小妖姬。”奚夜一愣,为难片刻,过后笑容可掬。
——如此,倒叫阡苡觉得奚夜妖帝肯定欲盖弥彰,没准私底下心中肯定还怪尴尬。
只是这尴尬合该从何说起?
奚夜妖帝看着海棠花落,不紧不慢解释说,“那个妖姬着实不太懂事了。与阡苡不同,那个妖姬这千百年来一路跌跌宕宕,不知摔了多少跟头也都没混出一个名堂来。而姑姑顾念她可怜,留她在清心坊,平时遇到也还算得上客气,所以叫她难免有些洋洋得意,拿了鸡毛便当令箭……”
“这可是传说中的‘小人得志’?”阡苡听闻妖帝解释得琐碎,自己听得也十分费劲,赶紧补充说,“得意忘形,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嗯?”奚夜妖帝闻言如雷贯耳的震惊着。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恍若听错一般。
须臾又听阡苡解释,“就是说她没见过世面,井底之蛙,难免马失前蹄……仿佛就像我初入妖界一般,不懂规矩,不过我平素收敛惯了,不似萧幺一般张扬,惹人注意。”
这倒是……实在叫人哑口无言,也实在有一定道理,奚夜妖帝着实苦恼。然而思前想后一番还是诚实告诉阡苡,“阡苡可曾听说过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还未,”阡苡回应。但在心中嘀咕自己这不只是实话实说吗?
“有道是明人不说暗话,可本座却觉得听得懂暗话的才能称作明人,”奚夜妖帝笑得敷衍尴尬。反正他从未打算在此事上过份苛责阡苡,大概与同对待洛清依一般,点到即止,具体怎么做还看她们自己觉悟了。
须臾,见阡苡认真思考后点头,奚夜妖帝又不动声色将话题引走,“你说那句诗,是白屹大帝曾经到访妖都时,一时有感而发……但世人传颂是都道是白屹大帝为家妹溪榆所留。实际不是,那般凉薄之人……”
果然阡苡立刻就好奇了,“白屹大帝?薄凉?”
“对啊,白屹大帝。本座想阡苡或许是求学时的环境太过封闭,所以不知此风云人物。不过此人不知也罢。”奚夜妖帝说着摆摆手,亦欲就此戛然而止。
而阡苡不折不扣,打断说,“听说溪榆公主听闻诗句之后便将公主府都更名为海棠府,说是感闻了这句‘逆风缠’。”
“可不就是吗?这中真正的缘由本座不知。大概因为溪榆也是爱花之人。再说,这西府海棠在我妖界盘根错节亿万年,乃妖界象征之花。溪榆听闻有人赞颂,一时心血来潮也是常事。”
奚夜妖帝言之有理,在一细想,倒像是可称证据确凿。
这叫阡苡还有些遗憾了,她嘀咕说,“原本是以为溪榆殿下的房中有如此之多关于男欢女爱的故事,想来也定是性情中人,定也得爱得轰轰烈烈。”
奚夜妖帝更无奈了。他眉头一皱,几番欲言又止,终于憋得个苦大仇深般,才老气横秋端着个文人墨客的架子解释说,“‘男欢女爱’,这个理论上的名词,并不算什么特地有礼貌之词。性情中人的意思是——指自身感情丰富,率性而为之人。且这个词又常常用来形容性格开朗爽快大方之人。”
“如此,倒是阡苡用词不当了。还请奚夜妖帝不要怪罪,阡苡知错了,”阡苡倔强,虽然嘴上应付,但心口不一。
因为阡苡总忍不住非要往奚夜妖帝口中所谓不礼貌那方面去想。
而且,阡苡虽然明知道不礼貌,可竟无法摆脱念头。活像是一厢情愿那种无耻的登徒子。
另外,这些念头一旦种下,便再难打消。阡苡也并不认为‘男欢女爱’是为贬义,至少这个词她在近期就短短二日中确实不止一次在溪榆公主的藏书中看见过。
还有,阡苡所说的‘性情中人’亦不算是对以故的溪榆公主的亵渎,或者不敬。虽然早前也不是没听说过公主性格乖巧温顺……
阡苡心中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接着又听奚夜妖帝迫不及待的岔开话题,“想来怕是姑母近日对你疏于管教,竟叫你将那些小妖姬口中不堪入耳的私语学了去了……不过啊,姑母以后怕是无法再辅佐阡苡了。”
苏眉能否继续监管自己其实对阡苡来说真的不痛不痒。毕竟知遇之恩说不通,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不过各司其职才有所交集,所以阡苡无语凝涩,半响才如同应付差事一般,假装好奇问,“为何?可是因为小女子朽木难雕吗?”
“没有的事,今晨姑母与茯旻——听说茯旻最近一直暗中留意,本座就不与你慢慢介绍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二人产生了分歧,又轰轰烈烈的吵了一架。”奚夜妖帝说着惋惜起来,“姑母盛怒之下自毁丹田,变成大孔雀飞走了。”
“啊?苏坊主走了?”阡苡也是空前震惊。记忆中前两日还春风得意,有说有笑,人前忙出忙进的操心之人,突然间竟撒手人寰,说走便走,岂不任性?
奚夜妖帝便不与阡苡解释了,沉默着,拉着阡苡的手也没放开,只是暗中加快了脚步——走一半,猝不及防,依旧自言自语伤感说,“人心莫测,缘分使然啊,要走的留不住,是我的不用争。”
“啊?”阡苡心中更是一言难尽了。
“若是有一日阡苡不喜欢妖界了,本座唯恐你吃了秤砣铁了心,只想投奔别的地方。届时,想来即便本座有心,也无力挽救。”奚夜妖帝苦笑着。愁眉苦脸重头开始说起,“可即便这样,苏妖娘也好,你也罢,如今相识了,就总归不仅仅只是留下一段无关痛痒的回忆。所以今后阡苡也是这样,无论归留,本座皆由衷感恩,若真不留本座亦自然笑送你出妖界。”
——仿若奚夜妖帝今日对去留的问题很在意。
阡苡明里暗里都感觉得出来。怕是苏妖娘离去惹得奚夜妖帝是真的伤感了。
所以奚夜妖帝今日口中这些言论也不过有感而发,此刻大概也是在挽留千载难逢的阡苡本人。
阡苡便似笑非笑说,“阡苡生来便与家师相依为命,住在清净之地。如今虽不知为何被逐出师门,但阡苡素来是随遇而安之人。所以奚夜妖帝尽管放心好了,若奚夜妖帝善待,阡苡自然不会轻易离开妖界……”
奚夜妖帝闻言也许震惊,过后迅速镇定,笑得心满意足,似乎欣慰。他欲言又止,之后开口却哑口无言,所以又沉默片刻才道,“如此,阡苡不若好生修行清心术?”
“当然有尽心尽力的学习,只是小女子仿若根基拙劣,修为难以精进。”阡苡说着情不自禁惆怅得很。
“怎会?谁告诉你?还是你自己瞎猜?”对此,奚夜妖帝莞尔一笑,一边说,一边假装突然注意力被吸引,转移目光眺望远方。
问题是奚夜妖帝这一个动作被阡苡看在眼里,阡苡也随着他目光瞄了一眼。
许久之后,奚夜妖帝未听闻应答,便转过头来诧异盯着正四处观望的阡苡,难免好奇问,“不知阡苡在寻觅些什么?”
“并未寻觅什么,只是小女子方才粗略一瞥奚夜妖帝您盯着远处碧水蓝天,似乎神往,叫小女子惊觉您竟这般了然一身,不仅如此,还又无端端的叫小女子错觉您像是被困在了天地之间动弹不得的‘笼中鸟’。”
阡苡想奚夜妖帝的背影似曾相识,与自己老师的身形有些类似,皆是沉稳健壮。然而自己老师又时常抬眼远观当空艳阳,并且仿若望眼欲穿,时常显得高深莫测——阡苡刚才又没看到奚夜妖帝具体的眼神,所以恍然间还以为旧时光景依旧。
然后阡苡懵懵懂懂又抬头想追溯些什么,察觉只剩浮光掠影一闪而过后的光芒万丈,竟恍得阡苡目迷五色,隐约头晕。
接着阡苡正移动目光亦欲规避的时候,奚夜妖帝正好回过头来盯着她。
奚夜妖帝温柔体贴说,“这会正是天界最酷暑难耐时,所以阡苡无事断断不可抬头盯着这明晃晃的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