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思烟，好好睡一觉。”

天帝拍了拍思烟的肩膀，将她推了出去。

“父帝，等等……”

思烟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身体却已经慢慢消失。

直到思烟的神识完全离开，天帝才缓缓开口，“听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天帝面前便出现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缓缓走了进来。

天帝下意识皱紧眉头，来人身上自带一种很强烈的威压，仿佛是站在最高的山巅之上，睥睨众生的气势。在他这个天帝面前，丝毫没有占下风，反而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金色光晕中，天帝逐渐看清来人，那是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面容冷峻，神情淡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傲，金色的双眸里透出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凌厉。

不仅如此，此人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让天帝觉得异常熟悉。

“玉天恒。”短短三个字，便如一击重锤敲在天帝的胸膛上，“龙族毁于你手，如今，倒来问本尊是谁？”

“你，你是龙族？！”天帝震惊，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有如此龙气威压，能施展金色灵力，拥有黄金双瞳，不对，这不是普通龙族，这难道是……

“你……难道就是，千年前要降世的上古神龙？”天帝呼吸有一瞬间停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他竟然还活着？！

镇煌渊被毁，龙族无一幸存。一千年过去了，如今天界遭难，上古神龙此时现身太虚幻境，莫不是要找他报灭族之仇？！

“一人做事一人担，当年之事皆是我的罪责，希望你不要迁怒思烟！”

男子瞥了天帝一眼，声音虽带有愠怒，但却没有敌意，“本尊倒也不至于对一个将死之人动手，玉轩辕借蚩梦幻境一事，并非都是你的错。”

“你，你都知道？”

“本尊当然都知道，也不会放过他。”男子好看的眉头一皱，“但是镇煌渊被毁，强行中断了本尊的修炼，不然现在哪里还有玉轩辕的事。”

天帝沉默不语，这正是玉轩辕的阴谋所在，除掉了龙族和上古龙神，那他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不过……也多亏了思烟几百年来一直为本尊传输灵力，修炼虽慢但胜在持久。”

不知道是不是天帝的错觉，男子谈到思烟时面色有一瞬间的柔和。

“你和思烟……”

天帝突然回想起来围攻龙族的那一日，年幼的思烟恰好跑出天宫不知去向，再回来时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经常往铸灵塔和藏珍阁跑，原来，原来是为了他。

一时之间，天帝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不错，是思烟救了本尊，从某种角度来讲，你们功过相抵了。”男子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功过相抵……我手上沾了那么多龙族人的血，如何能够功过相抵？”

“于本尊而言，他们只不过是暂时离开而已。”男子垂下眼眸，感受着自己身体内流动着的磅礴之力，“只要本尊在，龙族总有一天会回来。”

“这么说来......”天帝眼中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上前一步，“天界日后还有复兴的可能？”

“呵。”男子觉得十分可笑，“你凭什么认为，在你灭了龙族之后，本尊还能助你重新夺回天界？”

“功过相抵，不代表本尊可以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这次幸好活下来的是本尊，如果不是呢？又当如何？”

天帝一时语塞，他说得对，今天的局面是自己一手造成，怎么还能妄想龙族复活之后能够不计前嫌帮助天界。

“倘若龙族尚存，天界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这便是因果轮回，谁也改变不了。”

因果轮回……天帝紧紧地攥住手，好一个因果轮回！他既种下了恶因，便不怕承受什么恶果。可承受因果轮回不应只有他一人！

几千年了，玉轩辕偷学禁术偷吃禁药，不但没有遭到反噬，反而越来越强大……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玉轩辕的报应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

“龙尊，我想求你一件事。”话音刚落，天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玉天恒活了这么久，一直以来都是受到万人敬仰，从未这么尊称过一个人，更别提什么低声下气地请求，可现在为了他的女儿，他想要争取一次。

男子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表面仍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心里却想起了另一张艳丽的笑脸，纵横三界上下，谁都可以跪他，可现在他面前的人是思烟的父帝。

男子袖中手掌向上一抬，天帝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扶了起来。

“不必如此，本尊知道你想说什么。”男子沉默了许久，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担忧，“本尊比你更想要保护好她。”

说罢，男子抬起右手轻轻一挥，整个太虚幻境开始变化，逐渐呈现出另外一幅景象。

传说上古神龙降临之前，会先在蛋中孕育。但其实，那颗蛋只是连接龙神和外界的通道，要想跨越这条通道，必须完成九龙炼魂塔中的修炼，不然就永远到达不了外界。

所谓九龙炼魂塔，便是一个独立出来的混沌世界，一共九层，每三层为一个境界，分别是落魂境，凝魂境和踏魂境。

落魂境可以向外界传达神识，与外界进行对话；凝魂境可以向外界输出灵力，但也只有三成；只有到达踏魂境，才能打破禁制，到达外界。

“若是在镇煌渊，加上龙族灵力加持，本尊如今应已完全突破。”

男子语气渐渐低沉，眉头紧蹙，唇间发出无力的叹息，“但本尊未至凝魂境……没办法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