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漏勺饮
作者:异寒寒 | 分类:古言 | 字数:14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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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两人对视许久,魏茵茵失落道:“早就知道,就是我问你,你也是不会说的。”
“可你依旧问了。看得出,就算是明知道结果,你还是心存期待的。”不知是何缘故,男子气色好了不少,至少是有了打趣魏茵茵的力气。
魏茵茵嘴硬道:“我有什么可期待的,就为一个可能会失望的答案?实话跟你说,我向来不信天命,只信人心,所以我并不喜欢赌。问你这一句,不过是给你个机会罢了。”
“这机会我可把握住了?”男子声音中带着讨好般的笑意。
“你说呢?”魏茵茵没好气地反问,真是受够了这人,没个正经只会装傻充愣。
“这样啊……”男子失望叹道,忖了一会儿,又挑眉道:“不若,除了方才那些,我再许你一件事,你考虑考虑?”
听得男子有了妥协的意思,魏茵茵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装做不在乎道:“什么事?罢了,你说了我也不会有兴趣,倒不如不说。”
男子全然没有受到打击,懒懒道:“许是魏王的近况,许是落燕岛的所在,谁知道呢。”
“你亲口说许我之事,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魏茵茵面色不改,心中窃喜却荡然无存,转为隐隐的愠怒。这厮莫不是在戏耍她?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她才不信他会知道连师公都说不清的事情。
男子斜倚着船舷躺下,惬意道:“这会儿心情不好,自然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心情好,就能想起来了呢。”
这回魏茵茵确定了,这厮就是在戏耍她。咬牙狞声道:“说话都没个准信,我为何要信你?”
男子戏谑一笑:“不用你信我,我信你就是,信你会对我给出的条件有兴趣。”
魏茵茵面色变了一变,男子这话倒是没说错,她还真对那些生了兴致。顿时有种被男子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冲动的念头萌生又被自己打消,魏茵茵赌气着没与男子说话。
男子也不心急,环顾船上不见管弦之物,便直接张口哼唱了一曲。曲至婉转处,男子哼唱之声戛然而止,噙着坏笑的眸子避向别处。
魏茵茵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失神,这曲子她是熟悉的,娘亲不时会如男子那般哼唱。据娘亲所说,这曲子是大师公传给爹爹的,爹爹第一回在娘亲面前抚琴,奏的正是此曲。
会这曲子的人或许不少,但知道此曲对魏王府有特殊含义的,只零星几人罢了。此人看似随意哼唱,但魏茵茵敢肯定,他是故意唱给她听的,目的不言而喻。
“你方才许我的两件事,我都要知道。”魏茵茵提出自己的条件,作势就要去抓清云游,伸出的手却是迟迟不曾抓下。
男子坐起身来,挥手就在魏茵茵的掌上击了一下:“此事简单,那就这般说定了。”
见他答应得爽快,魏茵茵也不再犹豫,将清云游挂在腰间,像模像样地行了拜师礼。
男子很是开心,直到魏茵茵怀疑他害了疯症才止住笑声:“如你娘亲所说,魏王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他现在的日子倒是惬意的很。”
说到“惬意”二字时,男子明显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魏茵茵没在意,忙再问道:“那落燕岛的所在呢?爹爹如今可是在落燕岛上?”
男子在魏茵茵额上轻弹了一下:“少得寸进尺,为师允诺会告诉你,绝不会言而无信。但为师可没答应,会即刻告诉你全部。”
“你……”魏茵茵指着男子半天没说出话,愤闷道:“撑船,送我回去。”
许是心里紧张,男子抄起半截断桨丢出老远:“拜师礼既成,你我便是师徒了。见面礼都挂在了你腰间,现在想要反悔可不成。”
“拜师这样的大事,我自然要与娘亲说个清楚。看你的样子,是不能留在王府了,为免娘亲生疑去找晋王的麻烦,此举还是有必要的。”魏茵茵解释着,心生一股子不屑,难不成她就是言而无信之人了?
男子心下了然,话声中又有了笑意:“寻常的事情还好,另拜他人为师,你还敢大张旗鼓地回去告知,不怕洪寅吃醋,找你的麻烦?”
魏茵茵挑眉哂笑道:“看来你找上我之前,已经将我的底细探清了嘛,连我身边都有些什么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男子再不复先前的好脾气,挥手间便将魏茵茵掀了个跟头:“这回就算给你长个记性,往后要记得叫师父。”
魏茵茵重重摔在船板上,“哎哟”呼痛一声。没见男子出了多少力,摔的该也不会很重,怎么全身就跟要散架了似的。
费力地爬起身,还不等她抱怨两句,额上又遭男子猛力一弹。也不知男子用了多大力气,魏茵茵脑袋都向后仰去。
而后魏茵茵捂着脑门,委屈地看着男子,见男子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声音都因恐惧变得尖锐:“师父停手吧,弟子记得了。”
“算你识相。”男子志得意满,动作张扬地抓了一块点心,意识到是五仁月饼,又嫌弃地放了回去。
魏茵茵有苦难言,这厮简直是个变态,上一秒还笑如春风呢,稍有不称心就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偏偏这船上只有她二人,让她连呼救的可能都没有。如此想过,魏茵茵顿觉脚下的小舟似一间行踪不定的监牢一般,身心都很不自在。
男子从取出清云游的位置,依样画葫芦取出一竿船桨,撑船的同时开口道:“不必回去了,找你之前我已经与你娘亲交代清楚,洪寅那边你娘亲也会替你瞒着。在你学会了为师所有本事之前,就别生什么回魏王府的心思。”
魏茵茵一张脸立时垮了下来,便是简单的路数,也少不得三五年的苦练。而这男子明显是好手中的好手,这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与娘亲是有交情的,娘亲或许会知道他们要去何处。娘亲将她疼得紧呢,定是会去看望她。届时她与娘亲倾倒苦水,娘亲决不会袖手旁观。
似是看穿了魏茵茵的心思,男子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多下些苦功,尽早学会了为师的本事才是正事。我没与你娘亲说明我们会去何处,她不会探望你的。”
魏茵茵心中仅存的希冀也破灭了,她能反抗吗?她反抗了是人家对手吗?搞不好又是一顿欺凌。
“师父的本事当世少有,肯教弟子是弟子的造化,岂有不用心的道理?”魏茵茵脸上添了几分讨好的笑容,抓着男子的手臂不住摇晃,这招在有事求爹爹时尤其管用。
男子不禁微有动容,魏茵茵乘势追言:“师父这么厉害,定是出身不凡。师父可否简单说说,免得日后弟子被问师从何派时,支吾着说不出口。”
男子打了个手势,示意魏茵茵盘膝在自己对面坐下,而后缓缓道:“你师公只有为师一个弟子,还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若论名声,自然比不得玄清派,但教给你的本事绝不比洪寅能教的少。”
魏茵茵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既然无门无派就好办多了,待她抓住机会翻脸不认人。她和那男子都是独身一个,在旁人眼中的信誉度自然只在五五之间。
男子没看见魏茵茵的反应似的,继续道:“为师最擅剑招,这是为师唯一从你师公那处承袭来的,也是唯一可以拿出手教你的。”
魏茵茵拍马屁的势头更甚:“艺在精而不在多,师父能在一样上面平步青云,已经是天大的不易。有人倒是会的多呢,却是样样学而不精,样样都拿不出手。”
男子抬眼瞧着魏茵茵,心说:果然是魏王的女儿,拍马屁当真有一手,定是偷听魏王和王妃的对话学来的。洪寅虽教不出什么精深的,但好歹也是魏王教育儿女方面,做出过最正确的决定。
“对了,师父方才说,并非师公传统意义上的弟子,是何意?”魏茵茵纯属没话找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慢了些,怯怯朝男子笑了笑。
男子谈及这话题时,明显有些怅然:“我学了他的剑招,但却是在他驾鹤西去数十年之后,也未能继承这柄清云游。”
“师父是偷学来的?”魏茵茵心生抗拒,偷学人家的本事可是犯了忌讳。
男子翻了个白眼:“你敢说的再难听点吗?那是机缘巧合好不好。再说为了报答他,我可是四处寻访,只为了他的剑招和佩剑能有个传人。”
想到腰间挂着的是哪位前辈的遗物,魏茵茵心中抗拒更甚。
男子浑然不觉,自顾说着:“先前已经说过,此剑乃是极寒之物,寻常人根本受不得剑上的寒气。而你则不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甚至怀疑世上当真有转世这一说。据你师公剑谱上的记载,清云游入手温热,是与此剑极为契合之人才会有的感受。”
魏茵茵咧嘴笑了笑,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啊。这样的体制可让她头疼了好久,御医都说过,等她到了年纪,每月都有几日会因此痛不欲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