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漏勺饮
作者:异寒寒 | 分类:古言 | 字数:14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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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想要鱼?自己来拿呀。”魏谦游走进了些,只剩半截身子站在水里,与魏梦槐也不过几步的距离,脸上的表情用欠揍来形容最为恰当。
然而仅是这几步的距离,在魏梦槐看来却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魏梦槐咬着牙,心道:只要你再走近几步,定要在你脸上拍下一道鞋印。
魏谦游却哪里肯给机会,惋惜道:“你若是不来便算了,正巧我凫水饿了,这鱼虽大了些,却也能吃得完。”
说罢,便转身朝对岸张望,似是寻着适合的空地,就要游过去生火烤鱼。
“你要是敢就这么走了,信不信我,我……”魏梦槐急地快哭了,她不过是口头威胁,还真能学会游泳不成?
魏谦游听她半天没“我”出什么,哂笑一声,又在魏梦槐的自尊心上补了一脚。
瞧着魏谦游缓步走远,水线已经没过了他的胸口,再不追当真是来不及了。魏梦槐咬了咬牙,平生头一遭准备直面内心的恐惧。
魏谦游听闻身后“扑通”一声,心说不好。回头一望,就见魏梦槐趴在深及脚踝的浅水中,手脚胡乱地扑腾,口中连呼救命。
魏谦游索性走到岸上,原地盘膝坐下,无奈地托腮望着魏梦槐。
就这么看了半晌,直到魏谦游都快要失去了耐心,魏梦槐也似是体力消耗了干净。喉咙里绝望地呜咽了一声,缓缓合上了双眼。
“怎么就淹死你了呢?”魏谦游眼皮连跳几下,这丫头是想装死引他过去?也太不拿他的智商当回事了吧?
魏梦槐听得这淡然的一声,难以置信地睁眼望去。她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听得见人说话?对上魏谦游无奈地注视,魏梦槐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原来这湖水这么浅,一抬头便淹不到了。”魏梦槐一骨碌爬起身,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洗干净倒是还看得过去,总算不似之前那般疯癫了。”魏谦游替魏梦槐拧了拧头发,语气中却还是故意露出几分嫌弃。
魏梦槐这次是真没忍住眼泪,哽咽着说道:“你当我愿意脏兮兮的吗?就拿今日这干净来说,你可知道是我受了多大的惊吓才换来的?”
魏谦游没做回应,他上哪里知道去。做梦都没想到有人能怕水怕到这般程度,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渴死你。
“我去捡些柴来支个火堆,你在此等我片刻。这时节的衣裳薄,不多时便烤干了。”魏谦游将鱼搁在地上,却不许魏梦槐再抱着往怀里护。姑娘家的,整日这么邋遢怎么行。
魏谦游回来后也没再说什么,魏梦槐心道:这不疼不痒的几句,就算道歉了?罢了,念在你手艺还过得去,没把我的鱼浪费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
魏梦槐一面吃着鱼,一面还观察着魏谦游的动静。只要魏谦游想起身活动,魏梦槐就要伸手去拉他。几次过后,魏谦游两袖已经满是油花。
在魏谦游惊愕的注视中,魏梦槐将那足有她半人高的鱼尽数吞了下去。随手扔了鱼骨,又拿油手在身上蹭了蹭。
魏梦槐歪头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魏谦游听得此问,又是怔愣。魏梦槐脸上全无玩笑的意思,看来当真是不准备留他了。怎知他刚起身,就又被魏梦槐抓住了衣袖。
不等魏谦游发问,魏梦槐脸上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依照之前的赌约,我是抓到你了,你该如何?”
魏谦游心里好笑,他之前不过是逗她,魏梦槐倒是记在了心里。
这会儿被魏梦槐问起,魏谦游故作不解道:“按照赌约是我输了,不过……你不是没答应吗?”
魏梦槐回忆了一下,方才她确是没同意,不想魏谦游跑的那么快,却听得真切。但这么好的机会哪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了,索性就假装失忆,给他来个死不认账。
魏梦槐当即瘪着嘴,哽咽道:“我哪有说过,分明就是你见输了又想抵赖,我定是不依的。”
难不成这就是传闻中的贼喊捉贼?魏谦游见她又要装可怜,这次可是有了经验,先魏梦槐一步大哭起来。
魏梦槐被噎了一下,脸色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你哭什么哭?这荒郊野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他怎么样了呢。就是哭你丫也装得像一点好不好,嘴角那般分明的笑意当她看不出?
“魏谦游,你别给我来这一套,关公面前舞大刀你还嫩了点。”魏梦槐见说不通,干脆扯着嗓子,跟魏谦游比谁哭的声音大。
魏谦游毕竟是初涉此道,造诣未深,不多时就败下阵来。
“现在你肯承认,是你在抵赖了?”魏梦槐红着眼圈,不服输的精神导致她声音这会儿还有些沙哑。
“承认了,你且说吧,要我如何?”魏谦游妥协道。再跟魏梦槐较一会儿劲,怕是这湖里有什么神奇物种都叫他们招来了。
魏梦槐立马换了张笑脸,拍板道:“也不用你做什么,只是之前的赌约要继续进行,我们去连府!”
连府主院,一个年轻男子正与人吩咐事宜,就见一个护院进来禀道:“禀家主,有人闯了进来,尚不明身份、人数。只是咱家的阵法并没能起到什么功效,来人似乎并不简单。”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女子的娇笑声传来:“哪是我们不简单,分明是那阵法太没用。若是你学了玄清阵法的精髓,倒还能叫我们正眼相待,可惜那半吊子的阵法实在难能入眼。”
连如赋循声望去,这不是终日在天机轩附近转悠的傻丫头吗?至于另外一人,他却是没见过。
魏谦游朝魏梦槐摇了摇头,低声道:“就算你硬要拿他当成晚辈,也不必这么嚣张,好歹收敛这些。”
见二人不像是来找麻烦的,连如赋放下了些许戒心,却是对魏梦槐所说不能介怀。上前道:“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何以开口就来诋毁我连家的阵法?”
魏梦槐得意道:“玄清阵法不传外人,他的身份自不必说,至于我嘛……”
魏谦游手指戳上魏梦槐的脑门,把后面的话堵了回去,随后朝连如赋丢了一块牌子过去。
连如赋看罢,郑重交还,奇道:“早听家父说过,玄清派的功夫,练到一定的境界能起到返老还童的功效,不想今日真叫我见着了。师祖当是百岁有余,竟看着与我一般年纪。”
魏谦游摆手笑道:“我这副样子可不是修来的,掌门师叔他老人家也并未来此。”
连如赋心说:大抵是玄清门中的弟子到了此地,听说了连家与玄清派的关系,特来投宿的。家父曾吩咐过,若是生了此事,当时该好生接待着。
邀二人入座,连如赋又问道:“在下连如赋,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师从哪位师叔伯?又是怎么与这傻姑娘同道了?”
魏谦游睨了魏梦槐一眼,又转而对连如赋道:“你可别被她哄骗了,这丫头可不傻。至于我如何与她结识,说来也只是巧合二字。”
魏梦槐急于充当长辈,哪耐得住魏谦游这么不急不徐的,抢到:“什么就傻姑娘,论辈分你该叫他九师叔,我嘛……你唤一声师娘就是了。”
魏谦游侧目瞪了一眼,刚想解释,就听连如赋冷声道:“来人呐,将这两个冒充我玄清门人的歹人擒了,他日我亲自送到门中听候发落。”
“你敢!”魏梦槐起身喝道:“素问玄清派是道门正宗,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识规矩的,竟要对长辈无理。”
连如赋冷笑道:“家父生前虽远在武源县,也对各位师叔伯念念不忘,但翻来覆去的说也只有师兄弟八个,如何就冒出来一个九师叔?”
魏谦游心中苦笑,得,他还成了黑户了。只怪他回师门前,连师兄就再回不去了,终究是他晚了些。
魏梦槐一声师娘还没入耳,哪肯受这冤枉:“你这家伙是傻的吗?方才你叫你看了玄清派的掌门令,是我们能够以假乱真,还是玄清的道士都那般没用,叫我们把令牌偷了去?”
连如赋依旧不信:“不论你们如何得到掌门令,辱及师门便是大罪,你们绝不会是我玄清弟子。”
魏谦游将几欲按捺不住的魏梦槐拦了,也不起身,淡然问道:“玄清派每年一次的法会,乃是门中少有的大事。众位师兄那日都回了余杭,你为何不代七师兄前去?”
连如赋仅是反应了片刻,就恢复了冷淡的神色:“玄清一年一度的法事,可不是什么秘密,你要借此来唬住我可是打错了算盘。”
“你这师侄年纪不大,却是顽固的很。你别再拦我,今日我就替你教训教训他。”魏梦槐瞪向魏谦游,大有你不让我去我连你一起打的意思。
魏谦游当真依言放开了魏梦槐,只提醒道:“你叫他冷静下来,肯听我解释就是了。他终究是我师侄,你别下手太重了。”
连如赋心说:这人好生嚣张,冒充我玄清门人不说,竟还轻视于我。今日就叫你们看看我玄清派的功夫,岂是你一个傻姑娘能对付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