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你也差不多该出现了。装了一路，很辛苦吧？”玄音顿了一下，接着一句话点破了北风的身份，“北风。”

“不愧是周公的接班人，梦神玄音果然了得。能冒昧地问一下，什么时候发现我有问题的吗？”北风从甬道口走出来，站到玄音对面，用欣赏的口吻夸道，又顺势提了个问题。

自从他开口之后，河对面的纯倾公主就没再说过话。

玄音笑了笑说道：“出海前一天晚上，有人跟我说这次不对劲。他是个直觉很准的老实人，不会骗我。回屋子之后我左思右想，还是你这个我不太熟悉底细的人出问题的概率最大。没想到第二天哈代居然称病没来送行，只派了茹珺过来。他是在表态，看来你的背景很不简单，哈代在自己的村子里都被逼得要表明中立的态度。”

“这个推理很精彩。”北风听完直接鼓掌，“我也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信任佘正明。虽然他确实有些本事，不过你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吧。”

玄音没接话，而是露出了后悔的神色：“看来这次误会妙果了，那对梼杌母子，是你的手笔吧？”

“不错。当时妙果看背影把小梼杌错认成了老虎，给他扔了个小果子，想逗一下。我用石子加了把劲。不然没办法让你们下来。”北风说。

玄音摇摇头：“不对。就算下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进纯倾公主的坟墓？你对我并不了解。”

“是靠猜的。我自觉赌运一向很好，逢赌必赢。”北风半真半假的说。逢赌必赢是真，不然也不会被山茶花交易所派去宏福，但这件事上说靠猜就言过其实了。明明是一屋子分析员就各种可能性以及玄音的性格做出的最有可能的选项。

玄音明显也没准备相信，他敷衍地“哦”了一声，接着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既然你也找不到其他三个阵胆，不如我们达成协议，我修一修阵胆，然后咱们两个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走出去，你该干嘛干嘛？你看如何？”

北风笑而不语地盯着玄音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玄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玄音的脸色变了，他深吸一口气才问道：“你把妙果和少白怎么了？”

“我承认，少白确实是我带走的。他下来的时候刚好遇到我，为了不让他乱说话，我把他打晕了。不过妙果不在我这里。有一点跟你坦白，我打不过妙果。”北风说完，指了指河对面，“怎么样？一个少白换一个被关了几百年已经半废了的纯倾公主，还算划算吧？”

北风没有打晕少白，而是展示了百草的信物。少白是自愿跟着他走的，不然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过这时的玄音根本想不到这么多，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犹豫。

“这样吧，我再加个筹码。虽然妙果不在我这里，但我知道她在哪里。怎么样，用妙果的位置和少白换一个纯倾公主，你答应吗？而且我可以保证，把她带出去之后，不会再出现像之前那种大规模布阵屠杀的事情了。”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过于绝对了，北风又加了一句，“至少在华夏不会再出现。”

“好。”玄音答应了这笔交易。

他走到河岸边，随意摸索了几下，一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兽骨就出现了，这是阵胆之一。又在几个地方重复了几次，七个阵胆全部出现了。最绝的是其中有个阵胆居然隐去了身形浮在空中。

等第七个阵胆被挖出来之后，从河对面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瘦骨嶙峋不似活人的女子。她用手捏住因为太过宽大一直往下滑的锦服，不自然地笑了笑，和玄音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玄音没搭理她，而是看着北风的眼睛说：“你最好记住自己的承诺。如果她又滥杀无辜，我一定会从哈代嘴里问出你的下落！”

“放心，我背后的人也没打算给她再大规模滥杀无辜的机会。”北风说的时候格外强调了一下“大规模”。

“所以死个把人对你们来说无所谓是吧？”玄音听出了他的玄外之意。

“玄音啊，哪个庙没有冤死的小鬼？你当年为了救余洋也失手杀死过几个穆家的人吧？”北风说完，在玄音的耳边交代了一下少白和妙果两人的位置，才对着纯倾公主招招手。

他们一前一后往甬道走去，走到甬道口，北风忽然回过头问玄音：“那个小盒子，是你朋友留给你的吧？还带识别气息的功能，我打开之后毫无反应。没什么，你看看我猜的对不对。那七个阵胆的位置是你朋友告诉你的吧？”

“这次你猜错了。”玄音直接说道。

回到十几分钟前，玄音在甬道尽头打开了藤编小箱子。画面忽然变了，变成了一个那家伙的厨房，他正在烤自制的烤串，也不知道串的是什么肉，看起来肥瘦相宜，被他烤的滋滋冒油，很是美味。

他举起一串烤串，正准备吃，忽然像是听见了背后的动静，转身冲玄音灿烂一笑：“我一猜你肯定会来，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会死了吧？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奇心那么重！别说什么你要检查她有没有死，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单纯的好奇对吧？好奇我会怎么布置墓室。”

“这是哪里？”明知道对面人听不见自己的问题，玄音还是下意识地提问了。

“你接下来肯定会问，这是哪里对吧？这是，我的梦境。有意思吧？一般人死了之后就没有梦境了，可是这个小箱子居然能独立地保留一个死去的人的完整梦境。不知道未来有没有类似的东西，我死的时候，人的样子都能被一点不差的保留在纸上呢。”

他还是高高兴兴地在说话，可是玄音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落寞。他在努力高兴给玄音看。

“有，那个东西叫视频。”玄音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没想到你把箱子放在这里。”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把墓室合上之后，在坟堆旁边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你之后会过来，而且不顺利，具体是什么算不出来，你进去之后给我提起一百个小心，搞不好这个公主会被你放出来也说不定。呸呸呸，瞧我这张乌鸦嘴。不过卦象只是当下测出来的推算，会根据不同的情况发生改变的。玄音，你可别让我失望！”

他说完，在梦中直接悬空坐下，就着白酒美滋滋地吃了两口烤串，才接着说：“对了，如果，我说如果啊，你实在需要放那个公主出来，阵胆的位置就是我家的七个凳子。唉，不过我实在想不通，什么情况下你会要她出来。人家一个天目者，你打也打不死，顶多封了她的天目。不过，你说她要是知道自己本来就死不了还在灵魂上刻了那个什么鬼阵延寿，会不会被气死哈哈哈哈哈。”

“对了，我当年和黄帝有个协定，如果一不小心死了，是可以正常投胎转世的。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打开这个箱子，说不定打开箱子的时候我都投好几次胎了。啊，又瞎说八道了，呸呸呸！希望下一世还能和你做兄弟。”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到了，他突然就像一阵烟一样消失了。只留下玄音一个人在梦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