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前等在边上的修行者们蠢蠢欲动，想要趁火打劫。

史文叶挣扎着站起来，对着空气挥了挥剑，气沉丹田，大吼一声：“竖子尔敢！”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消失，但史文叶知道，这些人并没有离开，他们还在周围虎视眈眈，等待时机。

不过至少给大家争取到了一些修整的时间。史文叶盘腿坐下，把剑放在身前，一边护法一边打坐，他也疲惫至极。

山顶山洞。

“你居然被那么几个小家伙给打败了。”轩辕古离语气轻松地调侃道。

“他们里面有个神，还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狗妖，战力惊人。”乾坤眼说，语气波澜不惊。

“一个不算高级的小神罢了。至于狗妖嘛，战力再怎么惊人，狗还是狗。”轩辕古离显然不同意对方的说法。

“他们中间有条黑龙，用数额巨量的魂魄当炸药。”乾坤眼补充道。

“那真是大手笔了。”轩辕古离咽了咽口水，这次没有反驳。

“里面似乎掺了佛法，我现在……很痛。”痛对乾坤眼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痛是一种很高级的感觉，小圆子，你升级了。恭喜。”轩辕古离说。

“那时候的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乾坤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不过他知道，轩辕古离能听懂。

轩辕古离确实听懂了。

“大概因为，那时候的我们和你都还很单纯。”轩辕古离说。

“你后悔帮我了吗？”乾坤眼问。

“没有。我活到现在，只后悔过一次，也是我唯一想弥补的一次。”轩辕古离说。

“我挺后悔的，那时候没能放弃一切和你们一起出山。”虽然没什么语气，但是乾坤眼确实后悔了。

“小圆子，你多愁善感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情。”轩辕古离警觉地说。

若是感性彻底战胜了理性，乾坤眼很有可能疯掉。

让一件绝世神器疯掉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都是你！是你带他们过来的！是你想毁掉我！”乾坤眼突然生气了，温泉开始无规律地向外溅出水花。

“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来的。你冷静一点。”轩辕古离心虚地辩解道。

“如果没有你，他们怎么可能找到我！”乾坤眼又突然地平静下来，水花不再溅出。

轩辕古离没搭话，他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伤感。

两人同时不再说话，山洞里只剩下轩辕古离沉重的喘气声。

天色渐晚。半山腰的乾坤洞里，史文叶燃起了火堆，众人撤到火堆边上休息。

妙果呆呆地看着被踩烂的招财的尸体，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意外重逢的儿时故友，在自己眼前惨死了，她心里堵的发慌。

少白想安慰她几句，但自己的五姑姑居然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他实在没什么心情说话。

穆成峰躺在山洞靠里的位置，正在和嘲风小声说着悄悄话。

“这次菩萨的事情办砸了。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去沈家躲一躲。”穆成峰说。

“我们能不能把那个人……”嘲风指了指穆成峰身边的黑色袋子。

穆成峰没等他说完就否决了：“不行，只有完整的九世功德才有可能炸开山顶的乾坤镜。我们不能得罪了菩萨再得罪沈家。你别管了，我会保住你的。”

穆成峰拍了拍嘲风的手背，示意他别紧张。

“你弟弟呢？”穆成峰转移了话题。

“我给他用了药，他现在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嘲风回道。

山脚下。

已经清醒的蒲牢，在结界里发呆。

这里很小，是一个低级妖修者家。他和朋友正在讨论今天半山腰发生的事情。

和凡事都要争第一的嘲风不同，蒲牢从小就很佛系。但与世无争不代表他傻，相反，他知道的事情比嘲风多的多。

自己失去意识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是穆成峰吧？

嘲风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

是不是自己无意间听到的那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蒲牢咬着嘴唇，内心很纠结。

七年前的某一天，龙王的私生子们在人界聚会。

蒲牢在厕所隔间，听见大哥对二哥说：“父王的鳞片是白色的，老三母亲的羽毛是红色的，但是老三是黑色的，你不觉得很不正常吗？”

“你想说他是野种啊？不太可能吧，四叔这些年一直单着，也没见过他亲近女色。”二哥说。

“你懂什么，四叔之前和老三母亲就认识，是先于父王认识的。”大哥冷笑着说。

蒲牢一直记得，说去买啤酒却因为肚子疼去了厕所的自己，当时有多震惊。之后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这事不能被人知道。

这事不能被嘲风知道。

嘲风给他打药他不生气，甚至瞒着他做了很多事情，他也无所谓。

只要那么骄傲的嘲风，那么那么渴望被父王认同的嘲风，还没知道那件事情，就没关系。

蒲牢记得，小时候上族学，闷不吭声的他总是在学堂后面被围着打。只有嘲风，永远站在他这边，用身体护着他，挡住那些充满恶意的拳头。

这次，蒲牢想换自己来护着三哥。

莫河镇。

镇子里面唯一一家小旅馆被人包下了。

“二少爷，我们不去北冥山吗？”随行的侍从问。

沈云飞站在旅馆二楼第一间房的窗口，没有说话。

他一直在看街对面挂着辽A车牌的那吉普。

“二少爷，我们……”侍从准备再问一遍。

“不去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万一不是我们的人拿到乾坤眼，就抢过来。对了，那两伙人最近会抵达皇都市，你都安排好了吧？”

“按照二少爷说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您放心。”侍从回复道。

“好，等我们拿到了乾坤眼，可以再和他们谈一轮条件。要知道，死亡那个老家伙是没办法拒绝的。”沈云飞自信地说。

沙漠里。

“按照脚程，今晚过一夜，还有一天我们就到了。”余洋算了算，对伍先生说。后者正在垫着脚尖看远处。

虽然从余洋和卓阳的角度来看，远处还是一片黄色的沙海。

“不能过夜了，得连夜赶路。山上肯定发生了什么，我闻到了魂魄烧焦的味道，又多又杂。刚刚还有一股黑色的东西涌向山顶。我们的人这会儿就在山上，他们不能出事。你们两个，把行李放在这里，轻装前进。快点！”伍先生焦虑地指挥着。

卓阳一声不吭地照办了，然后有意无意地提速，和伍先生走在最前面。

他知道，妙果此时此刻就在山上。

余洋有点舍不得自己的登山包，但还是快速地扔在地上，然后追上了前面两人。

现在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