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姑娘救命。”

突然从有些拥挤的书铺里冲出一个小厮，那人正是上次跟季清月提醒宋掌柜已经被换掉的小厮布春。

季清月听见声音，停下脚步。

布春气喘吁吁地走到她面前，脸带焦急，连声祈求道：“季姑娘，救命啊，我们掌柜的要被推出去当替死鬼了。”

“怎么回事？”季清月抓住他晃动的肩膀，布春脸上全是因为焦急而流出的汗水。

他不敢耽搁，连忙解释道：“上次你跟我们家送过那个……兔子，就是布做的那种，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有钱人家突然就要买这个，我们心来的李掌柜一听说那些兔子的价格都卖到了二十两，不由眼热，便跟那些人家说自己这里有货，甚至还收了定金。”

“他本来打算把宋掌柜叫回来，通过他跟你家的关系，从你们家拿把兔子买过来，这样既能给那些有钱人家卖一个好，还能大赚一笔，做完这次的生意，他在附近几个镇上书铺的位置就稳了，以后甚至可以做大掌柜，李掌柜向来是一个心思深沉爱算计的人，他知道上面不会仔细查下面的管理情况，只要没出大问题，每个月的账本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让自己当上大掌柜，他就做出了这件事，收下那些有钱人家的定金后，李掌柜就去找宋掌柜，让他去联系你们，宋掌柜不愿意，他一生气，竟然跟那些人家的管家说，是宋掌柜不愿意把货给他，导致他没有办法兑现承诺。”

“那些公子小姐闹了起来，下面那些管家就全都来找宋掌柜要货，李掌柜出事后就向上面禀报了把宋掌柜调回来，如今宋掌柜不仅不能脱身，反而成了顶罪的人，到时候拖太久，那些有钱人家计较起来，我们的书铺就完了，到时候上面的主家知道了，宋掌柜肯定完了。”

“镇上的有钱人家虽然身份不是特别高，但人家家族不简单，我们这时候得罪了人，主家那边肯定也要受到连累，这一连串影响下来，宋掌柜如何能得个好。”

“现在宋掌柜在里面？”季清月问。

布春点头：“在的，在的，他这会儿正被那些上来取货的管家们围着。”

“季姑娘，你可要救救掌柜的啊。”

“那李掌柜在吗？”季清月又问。

布春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不带隐瞒：“宋掌柜把他强行留了下来，不让我拦着不要他走。”

“好，我们先进去。”季清月背上的背篓被布春顺势抱在怀里，他在前面积极地开路，季清月顺着人群走了进去。

挤进去后，季清月一眼就看到被几个穿着不错的中年男人围住的宋掌柜，书铺外面围的都是看热闹的人，里面反而人少。

书铺出了这事，自然是半闭门状态，季清月走近便听到其中一个中年管家开口：

“老宋，我自然知道你的难处，但我们也是替主子人办事的，主家那些小姐们都教养长大，要一个玩偶，还必须每个人都有，我们做下人的，如果买不到就是失力，何况当时你们书铺的人主动找我们拿的定金，随后承诺了有东西，我们才会放心。”

“如果你们一开始说没有，我们可能早就去找其他法子了。”

“我们自己当然清楚其中的情况，主子们却没那个耐心去听，除了受责罚，我们并没有辩解的机会，希望你能体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难处。”

陈府的管家并不咄咄逼人，他话说完，宋掌柜也知道其中的关节所在。

“我会上门跟各位老爷夫人说清楚，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书铺做得不对，所有责任由我来承担，如果以后我能碰到卖家，我会尽力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并帮你们买下来。”宋掌柜声音低沉，仔细斟酌了一下，如此道。

“老宋，其实我们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卖家的消息，我们自己去打听，到时候也就不用麻烦你了。”有管家开口。

“我……”宋掌柜正要开口，季清月站了出来，她看了这么久，也大概摸清楚情况了。

“宋叔叔，我来给你送玩偶了。”

“清月？”宋掌柜一惊，看到出现在书铺里的季清月有些吃惊，等听到她的话后，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就像把她拉在身后护着。

季清月却朝他摇了摇头，宋掌柜慢慢地反应了过来，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你是卖玩偶的？”几个管家瞬间朝季清月围了过去。

季清月一脸懵懂地看着她他们：“你们都是要买玩偶的吗？”

“对啊对啊，我们都要。”几人难得和谐，异口同声地道。

“那真是太好了，还是宋大叔好，我还担心我的玩偶卖不出去呢，一直麻烦宋大叔帮我们卖，不过也是我的错，家里太远，现在才过来给宋大叔，以前也就提了一下。”

“宋大叔，这些都是我给你的，现在是卖给他们？”季清月假装一副不太了解的样子，求助地看向宋掌柜。

“宋掌柜之前做得不地道啊，知道有法子还不告诉我们。”有管家不快道。

“我之前并不能确定她们能做出来，自然不敢再向你们保证，如果再出如今这样的事，我就真的难辞其咎的。”

“虽然之前不是我亲口答应给你们玩偶，但这事毕竟给你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我自然不敢再冒险。”

“不过这会儿东西来了，你们也能回去交差了，我也终于能松口气了。”宋掌柜也不是一个傻的，不仅把之前的事情点了出来，也很和善地表示了自己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并不会给人轻易许诺，但一旦说出去的话，便会做到。

像陈管家这种大管家，最喜欢的便是跟这种有信誉的商家合作，毕竟主子们要起东西来，可没有耐心等，若光是采买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又如何坐稳大管家的位置。

他们自然心里有了一杆秤，对宋掌柜的印象好了，对一直躲在后面不出来的李掌柜可就没有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