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是若云回给徐兰的话。

徐兰所说的这个茶馆的老板的事他隐约猜出了结局，但是这个结局若云无法给徐兰，所以他只能说对不起。

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时，徐兰没有回头，只是凭栏啜了一口白茶，低低说道：“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念完这几句诗之后徐兰转脸看向若云，微笑着问，“我的心思你可懂了？”

若云无奈点头，但随即又摇头：“对不起！我何德何能，让你对我一往情深。”

徐兰摇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对不起干什么。”

若云愈发沉默。

没想到这个时候徐兰却忽然面色一转，轻声笑道：“行了行了，该说的我也都跟你说了，说完之后我心里也轻松许多了。算是了了我心底的一桩遗憾吧。接下来聊聊你的事？”

“啊？”若云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徐兰转变如此之快，前面还是一副柔肠百转的模样，转脸马上就要聊别的，他十分意外，却忙不迭说道，“好，说什么！”

徐兰列子一笑：“看你紧张的样子，刚才橘子说得话你可别介意啊，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急性子，说话也不过脑子的。”

若云苦笑：“我哪敢介意，她现在还掌管着我的工作的命脉呢。”

“嗯？”徐兰眼睛完成月牙，“我倒是忘记了，二中心现在落到你的手里了。怎么样，二中心的学生跟老师好带吗？”

若云苦笑摇头：“不好带，明显一个个的是被你带出来脾气的！”

徐兰撇嘴，弯眼挑了一下若云，说不尽的调皮与欢快：“让你之前不来二中心，好赖那个时候我教你几招呀。”

若云呆了一下，随即赶忙陪笑：“是是是，是我狗咬吕洞宾了……”

“噗嗤！”徐兰大笑，茶水呛了出来，不断咳嗽了几声。若云赶忙抽了几张抽纸递给徐兰，徐兰接过之后擦了擦嘴巴，而后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

若云摆了摆手，挠头：“二中心的老师们一个个嘴巴怪刁的，带学生当真是挑肥拣瘦，安排课程还在那推三阻四的。”

徐兰白了一眼若云：“什么叫VIP课程，学生挑老师？老师也得挑学生吧！”

“嗯！”若云点头回应，“可是你这挑的也有点太厉害了呀，难为你之前伺候这么一大帮子的老师。”

徐兰翻了翻眼皮：“那又怎样，我还不是从笔墨卷铺盖滚蛋了！”

若云神色一暗，垂头丧气问道：“徐……徐兰，你为什么要从笔墨离开呀？”

听闻若云叫自己“徐兰”，而不是徐老师之后，徐兰咧嘴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呀……”

“那你总该听老吴说了我为什么会从笔墨离开的吧？”

“这……”若云想了想说道：“你真的是想把二中心从笔墨挖出去，然后做成你自己的？”

徐兰笑而不答：“你说呢？”

若云皱眉想了想才说道：“原本我觉得这应该是你的想法，但是现在跟你聊过了之后我觉得你不是。”

“为什么？”

“直觉吧，我觉得你不像是这样的人。”

“唉！”徐兰叹了一口气，“算你说对了一半吧。”

“一半？什么意思？”

“我是没想过把二中心挖出去，但是我想从老吴的手里分半个学士组！”

“啊？”若云愣了，“你要从老吴嘴里夺食？”

“怎么，只准你当个副主任，就不允许我有别的想法？”徐兰白了一眼若云，随即转身走到若云对面的位子坐下，身子向前探了探，“还是说你在心底就认为自己跟老吴是一伙的？”

“一伙的？”若云摇头，“老李说过，只有不法分子跟坏蛋在一起才称为一伙。”

“哦？”徐兰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你跟老吴是一个团队的了？”

若云挠了挠头：“算是吧……”

徐兰这个时候又向后靠在椅背上说道：“唉呀，你这人可真是……到现在说话都还留着几分。难怪你能当这个副主任——我没做成的事都让你做成了……”

若云摇头：“我没想过跟老吴争什么。”

徐兰也跟着摇头：“你不这样想，她却未必了。”

若云疑惑不解地看向徐兰：“怎么说？”

徐兰指了指自己：“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以前我刚进笔墨的时候跟你开始的情况也差不多，每天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劳有所得，得依所劳。可惜呀可惜，老吴这个人却始终防着我，感觉我是想夺她权一样。你想呀，一回两回没有，三回四回我也该有了吧。”

若云面色古怪：“你这说法怎么感觉跟古代的时候大臣本来是不想造反的，结果被黄帝多次猜疑生生逼的造反了一样。”

徐兰点头：“是有这么个意思。”随即她又一拍脑门，“对呀，我还忘记了，你还能带历史课，之前我还在笔墨的时候就听说你可以带历史课来着，怎么样，当时我要是请你去二中心，你来不来？”

若云想了想老实回答道：“当时估计是不会去的。要是现在的话肯定会去呀！”

徐兰面色大喜，伸手拍了拍若云肩膀：“现在算你有良心！”

若云哭笑不得：“什么叫算我有良心，我一直有的好不？”

徐兰没有跟若云争辩，继续说道：“我呢，怎么着也算是在笔墨的老人了吧，总不能一直当个咨询师吧，论资排辈的大小也得给我点好处才是吧。”

若云笑着揶揄：“没想到你官瘾这么大！”

徐兰皱了一下鼻子：“怎么，谁规定女的不能当官了？”

若云连连摆手：“行行，我没说不行！”

徐兰面上得意，拢了一下秀发，微皱眉头回想之前的事，这才缓缓问道：“那你觉得老吴对你怎么样？”

要是以前若云肯定会说很好。但是眼下他跟徐兰聊了之后忽然发现徐兰跟自己之前了解的也不一样。沉默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之前不知道能进笔墨是因为你，现在知道了，所以得谢谢你。但是我入了这一行是老吴带着我的，平心而论也的确教给我不少东西。所以在教人东西这方面老吴的确给我不少帮助。”

徐兰嘴角微微一扯，却没有反驳若云。

若云继续说道：“但是呢，现在我明显地能够感觉到老吴现在做事说话其实是防着我一点的。这个不用你说我也隐约能够察觉到。或许正是因为我当了这个没有任何实权的主任给她压力了吧。”

“嘿嘿嘿！”徐兰咧嘴开怀大笑，伸手拍了拍若云肩膀，“这就对了嘛，我徐兰喜欢的男生怎么能差了！”

“额……”若云以手扶额，尴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