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雨之夫君真好哄
作者:却鹤 | 分类:古言 | 字数:2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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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反骨
翎花院,西区。
“哎,主子,您这么进去不大好吧?”狸子拉住一回来就往林锦园子里钻的楚郩,低声道:
“如今这间屋子里,太后,丞相都在,您这么横冲直撞地进去,不合规矩。”
因为风水的缘故,如今翎花院各处都在修缮,只有西区尚且能住人,此处只有两间院子。
一个是目前太后正在住的凤吾阁,一个林锦暂住的沛东阁。
如今人都聚在沛东阁,楚郩总不能跑去凤吾阁吧?
“那我睡哪?”楚郩停下脚步,看着楼阁上亮着的烛光。烛光荡漾开温馨的光晕,仿佛能抚平身体的疲乏和心中的劳累。
“咳,这个,”狸子压低声音,说道:“林相今晚定是要在沛东阁留宿的,若是让林相知道还没成亲你就睡了人家儿子,那哪行啊。”
楚郩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
“有道理。”
见楚郩今日思维正常,狸子继续道:“天色已经晚了,太后估计很快就会走,等他们都睡下了,主子您再去找主君。
以您的轻功,想让人发现都难。到时候,您想和林公子怎样就怎样。”
“不错,”楚郩拍了拍狸子的肩膀,夸奖道:“你最近办事正是越来越不错了。”
“那是自然,不过,”狸子陪笑道:“主子,您看在我这么尽心尽力地为您着想的份上,别再给我安排那不是人干的差事了行吗?
几十个死士,我直接好家伙,躲都躲不掉,您瞅瞅我,这脸还青着呢。”
楚郩端详了一下她的脸部,体谅道:
“确实,这两天辛苦你了。那后面这几天你就守家,用心建园子吧,婚期将至,还是要加快进程。”
这么好说话?狸子脊背凉飕飕的,试探地问:“……您心情不好?”
“怎么说呢,”楚郩用拳头抵着下巴,用深思熟虑后的语气认真道:
“突然很想亲手弄死华元奉,等这边的事结束,你去一趟西南三郡,把她给我绑过来。”
“……”
狸子退后两步,严肃道:“您又犯病了,早些休息,告辞。”
然后像老鼠见了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黑暗中。
楚郩眸色暗沉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忽然侧目看了眼沛东阁,转身朝后山走去。
要杀华元奉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但,不行。
尸压龙脉,青莲剑诀。
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楚郩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位护国寺的玉太君,很可能也是什么所谓的仙家之人,甚至存在一个体系。
有他在和王党在,瀚王一时间还真不能动。
否则,华荆真该乱了。
云啸的小皇帝也不让人省心。
幕后之人以天下为棋盘,两国为棋子。
这就导致,两国不可轻易出现祸乱,否则,头重脚轻,颠覆矣。
最重要的是,林锦不让。
淦!
…………
将太后送出院门,母子两走回院子,林相欣慰道:“太后气色好了很多,这皇家别院确实不错,适合修生养性。”
闻言,林锦难免想到崖底,面色古怪的“嗯”了一声。
“不过,”林相疑惑道:“方才来时,怎么瞧着各处尚在修缮?大婚之前能完工吗?”
还不是陛下把时间定的太快……林锦道:“是孩儿要求的。”
林相有些意外,旋即不赞同地看着他。林锦并未多做解释,笑道:“孩儿心中有数,母亲,早些歇息吧。”
自己养大的崽林相心里清楚,便不再多问,叮嘱道:
“方才也说了今日场面嘈杂的很,接下来几日也不会太平,莫要暗卫离得太远,仔细照看太后。”
“是。”林锦颔首,郑重道:“刀剑无眼,母亲也要当心。”
告别母亲,林锦回了房,沐浴后躺在床上。
熄了灯,玉岚正要退出去,林锦忽然开口:“玉岚,留一盏灯。”
玉岚笑问:“公子要等楚小姐?”说着,重新挑起灯芯,点燃烛火。
“不是,她今夜不回来。”林锦不愿多谈,道:“好了,早些歇息吧。”
玉岚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昏黄的烛火透过纱幔,映出淡淡的暖色光芒,林锦发了会呆,沮丧地叹了口气。
从里衣拿出灵元珠,注视着它。银色的光芒映在眼底,他的目光逐渐散涣,思绪渐渐飘远。
傍晚,北山小溪边。
两人沿着溪水朝着翎花院方向慢慢走着,林锦情绪低沉,目光淡淡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副心事沉重的模样。
担心他思虑过度,楚郩说着曾经历过的江湖趣事逗他,可林大公子不是心思单纯简单的小孩,这样的话实在糊弄不了他。
瞧提不起他的兴致,楚郩也沉默下来。
可怜楚少侠一生彪悍,接触过的男子都是变着花样讨她欢心,还真没哄过旁人欢心,这当下的也极罕见的无措起来。
许是太过安静,沉浸在自己心事的林锦才反应过来,暗自懊恼,想寻个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
第100章 反骨
想了片刻,还是斟酌地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疑惑的事情。
“如意,你为何对陛下如此上心?”
“华元翎吗?”楚郩漫不经心道:“她当皇帝也算尽职尽责,既是旧相识,能帮就帮吧。”
闻言,林锦轻轻抿了一下唇角,似是不满意这个回答,沉默片刻,说道:
“如意,我想听真话。”
楚郩眉眼的柔意迅速冰冷,她不愿提及此事,却也不想瞒着林锦,淡淡道:
“你可以想一下那位我未曾谋面的母亲。”
母亲?
林锦诧异地看向她,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且直观地看到楚郩冷硬的下颌和高挺的鼻梁。
她天生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让人望而生畏。
只是她混迹江湖,身上杀气太重,硬生生将这股英气压了下去,杂糅成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煞气。
但这种英气,确实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林锦看着她,思考着她说的话,以及她与皇帝坐在一起时那种和谐的感觉,瞳孔微缩。
那副,挂在御书房的画!
“所以,”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措辞,换了个问法:
“如意,你爹爹是怎样的人?”
“嗯?”楚郩没想到他突然又问起这个,只当是他思念父亲,沉吟一二,挑着有趣的事给他讲。
“......爹爹他,是让天下女子都黯然失色的人。”提及父亲,楚郩眉眼间的凶厉烟消云散,只留下温柔的思念。
楚郩的狂傲,似乎眼里容不下任何人,可她对父亲的评价竟如此之高,这让林锦非常好奇,甚至产生了一丝较量之心。
他这样想,便像个不服气的小孩一样,问了一个天真烂漫的问题:“如意,那我呢?”
楚郩笑而不语,侧目瞧了他一眼,好像在含蓄地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这让他又羞又恼,固执的说道:“我虽不才,却也名扬四海,天下尽知。莫说当世,便是前朝大儒名士,我无一不知,你说说,你爹爹是哪位?”
楚郩笑意更甚,也不反驳他,只道:“一个连天下都瞧不上眼的人,哪里会在乎这些虚名。”
林锦目光充满质疑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就吹吧。”
“不信?”楚郩挑眉一笑,思量片刻,言语之中带上了不自知的得意。
“我这么说吧,他老人家虽在我年幼时便离...开了,但这二十年一路走来,大事小事,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甚至你,都是爹爹亲自为我挑选的人。”
林锦面露不解,蹙眉道:“我?什么意思?”
“你是我命定之人,”楚郩停下脚步,握住他的双手,表白一般地说道:“我这一生遇到再多的人,我的夫一定会是你,也只能是你。”
林锦并没有露出娇羞之态,反而不解更甚,楚郩笑道:“当年,他对我说:你命定之人在北方,遇见他,你就会知道,一定是他。”
她说到此处,露出灿烂的笑容:“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爹爹的意思是我会在北方遇到那个让我心动的人,遇到你之后,我方才知晓,无论是承诺,心动,还是命定,那个人只能是你林锦。”
这件事像一个晴天霹雳炸在林锦脑海中,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楚郩,他脑筋转的极快,看着她仿佛确认一般地问道:
“所以,你愿意娶我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父亲的安排?”
楚郩想了想,颔首道:“也可以这么说。”
林锦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这句话一瞬扑灭了他这些天雀跃期盼的心,他难以置信,甚至感觉楚郩在胡说八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想。
“你凭什么这么说,这根本不可能,你父亲没有见过我,那时候...更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
林锦的反应在楚郩意料之外,不明白他在抗拒什么,又在不高兴什么。但这些事,他迟早都要知道,楚郩带着为他打消疑虑的心思解释道:
“但他知道,这世上会诞生一位奇星,兴可救世,亡可乱世。”
楚郩所言,虽然荒缪,可并不是无迹可寻,例如‘奇星’。
当年在康端国公府,一位老道士就曾说过他是世间的‘变数’,这与‘兴可救世,亡可乱世’有着异曲同工之意。当时祖父以妖言惑众之名斩了老道士,将此事压了下来,只是没想到......
林锦挣开她的手,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声说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奇星必是天妒之体,”楚郩再一次抓住他的手,尝试安抚他的情绪,声音温和道:“也唯有灵元珠能为他续命。
在城外无意间触碰到你的脉搏,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加清楚那是什么,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遇见你了。”
“不可能,我不知道什么奇星,”林锦忽然想起什么,怒视她:“所以,在皇宫,宫墙之下你根本没想杀我,你,你就是想吓唬我!”
楚郩无奈道:“是想吓你,但我放过你不是因为这个,是...”
“所以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是为了听你爹爹的话才肯娶我,”林锦甩开她的手,失望又愤怒地看着她:“大可不必,用不着委屈你,我不会,”
他愤恨道:“我要退婚,我要退婚!”
若是平常,依照林锦的性子,他决计不会将事情闹得这般难看,任凭自己的情绪崩盘。
可今日,有太后之事在前,知道赐婚只是楚郩顺水推舟之举在后,接连的刺激让他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本能。
尤其是面对之人是楚郩,他心中一直紧绷的弦在她面前已经悄然散开,早不顾忌什么雅正之姿,谦和之态。
“我没有,长安。”楚郩没想到告诉他一部分事情的真相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试图扭转局面。
“我当然喜欢你,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委屈。”
清润的眸子委屈地望着她,口中却一刻不耽搁的反驳道:“你骗我,你爹爹让你爱我,你才会爱我。”
重新拉住他的手,楚郩皱眉道:“胡说八道,”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凤眼似溪水一般,闪着潋滟的光。
楚郩沉吟道:“倒是有法子能够证明。”
“什么?”
楚郩盯着他看了三秒,声音低了下去,道:“我不想说。”
林锦:“......”
“那你就别说。”
他挣开她的手,转身就走,一直走到溪水尽头的一个小湖,天色都有些暗了,他才停下脚步,转身向后望了望。
身后莫说人了,一只鬼影子都没有。
林锦站在湖边,感觉突然都安静下了来,他心中一直激荡的情绪也逐渐平复。
愤怒,怨恨,不满,无奈,委屈......在此刻都变成了不安和焦虑。
她竟然真的没有跟上来。
就算他方才很,很矫情,很无理取闹,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出事吗?
林锦想了想,把挂在身后的青莲剑取下来,扔到地上,忍不住想要抬脚踩一踩。
他抬头看着走来的方向,期盼那里下一刻会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
在凉风中站了一刻钟,林锦打了两个喷嚏,失望的收回视线,捡起青莲剑,独自朝着翎花院走去。
在他转身离开后,楚郩从远处树林中走出来,一路远远地看着他进了翎花院,闪身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