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第一次帮他整理，自然是不会知道得这样详细的。

但仔细一想，也的确是她疏忽了，他好像腰间从来就没有佩戴过任何的饰品。

一切准备妥当，她跟在他的身后朝外面走去。

“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好。”

严良东面露难色：“王爷，老奴真的不用一同去吗？”

冉宗延眼神极其冰冷，语气轻柔若无：“严叔，本王说过好几次了，你如今年岁已经大了，府里的事情就够你操劳的了，外面的事情就不用跟着了。”

“是。”

不管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对于冉宗延的话，哪怕是叫他去死，他也甘之如饴。

冉宗延独自一人走出了王府，他一个随从都没有带。

他其实也没有走远，除了王府之后，他径直走向了清风楼。

今日的清风楼早早地就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其实不用刻意挂上大家都知道，每过三个月的第一天，清风楼不迎客。

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敢去问为什么。

空旷的三层楼因为他的到来显得更加冷清。

聂掌柜像平时一样，沏了一壶好茶之后就去后厨忙开了。

每三月的一次，他都必须要亲自在后厨监督着，至少在菜品上不能有一丝的疏忽和纰漏。

明明只有冉宗延一人，但在他的对面，却摆放着两副碗筷以及两个茶杯。

他看着窗外，静静地等待着……

王府若惜苑，刚刚沐浴完毕的苏云曦，正坐在铜镜前面，任凭怡人在她头上忙碌着。

“小姐，要不要戴个发簪？”

“不用了。”

怡人又拿起另外一个头花：“这是先前王爷送过来的头花，要不要戴上？”

苏云曦从铜镜里看着那朵镶满了珠宝的头花，华丽又珍贵。

“戴上吧。”

她一向不喜任何装饰品，她本身就足以光彩照人了，并不需要另外的饰品来点缀。但如果是冉宗延的送的，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穿戴整齐之后，苏云曦带着权嬷嬷和怡人走向了华韵苑。

还未踏进院子，一股浓浓的药味就随风飘了过来，让闻到的人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小姐，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怡人很是不愿意到这里来。

“姑母身体抱恙，我岂有不来之理？”

说着，苏云曦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如今的华韵苑，跟三年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以前随处可见的各种花儿已经消失不见了，跟着消失的还有那些让人香到昏迷的各种香味儿。原本金碧辉煌的外表如今看起来也没精打采的样子，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整理过了。

“夫人，苏小姐来了。”

高嬷嬷魏嬷嬷欣喜若狂，仿佛迎来了一位贵客一样。

“姑母，云曦来看你了。”

宽大的床边，苏云曦拉着王婥娴的手，轻柔地呼唤着。

王婥娴已经没了以前光鲜亮丽的模样，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整个人连生机都没有了。骨瘦如柴，眼神涣散地盯着帷幔。

就连苏云曦的呼唤，她都像是听不见一样。

“怎会这样严重了？”

“云曦天天为姑母祈福，为何一点用都没有？”

苏云曦不停的自责让高嬷嬷等人心疼不已。

“大小姐，这不是你的错。是夫人的身体太虚弱了。”

“怡人，将人参拿过来。”

怡人闻言，将手里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了高嬷嬷的跟前儿：“这里面是小姐花重金寻来的千年人参，你好生收好，每次只需掰下一丝来熬汤给夫人喝下即可。”

高嬷嬷眼里放光，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这才将人参接了过来。

“老奴替夫人多谢大小姐了。”

苏云曦未发一言，脸上的担忧越来越重。

“王家姐妹回去了之后，是谁侍奉在姑母身边的？”

魏嬷嬷道：“是紫烟姑娘。”

苏云曦点点头：“原来是她啊……真是有心了。”

正说着，王婥娴像是累了，眼睛闭上了，发出细微的鼾声。

她轻轻替她捏了捏被子，慢慢站起身：“我下次再来探望姑母。”

“是，恭送大小姐。”

高嬷嬷和魏嬷嬷一同送她走到了大门口，忽然高嬷嬷像是响起了什么，叫住了苏云曦：“大小姐，请留步。”

苏云曦不解地转身看向她。

高嬷嬷神秘地一笑，转身回到了房内，很快就拿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

“这是夫人神智还清醒之前替大小姐赶制的嫁衣。”

笑容瞬间爬满了苏云曦的脸，她这一笑，让所有人都跟着她一同笑了起来。

魏嬷嬷得意地说道：“夫人的绣工，在整个王朝都是鼎鼎有名的。这件嫁衣，是夫人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一针一线都是她亲自缝制的，希望大小姐能够喜欢。”

苏云曦的喜悦清晰地表现在了脸上，她亲手从高嬷嬷的手里接过了包袱。

沉甸甸的，十分有重量。

“云曦多谢姑母了。”

她伸手在包袱上面轻轻拂过，然后交给了一旁的权嬷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在清风楼，冉宗延干巴巴地已经坐了一个半时辰了。

聂掌柜热茶都换了一壶又一壶，他心疼那些极品的茶叶，却又不能不端上去。就算他不喝，他也不敢让自家主子面前空无一物。

晌午时分到了，聂掌柜看着准时出现在门口的两道身影长舒了一口气。

“两位快上去吧，王爷又等了半天了。”

二人微微点头，轻轻行了一礼之后，朝着楼上走去。

细碎的脚步声吸引了冉宗延的目光，他转过头，盯着楼梯的方向。

两道瘦弱的身影缓慢地从楼梯走了上来，行了一个标准且完美地让人无法挑剔的礼：“奴婢见过王爷。”

“免礼。”

仔细一看，来人竟然是应该在西凉城的萍儿和九妹！

二人倒也不惧怕他冰冷的模样，径直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冉宗延亲自端起了茶壶，将自己和对面空着的两个茶杯倒满了茶水，还冒着热气的茶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属。

“今日似乎稍晚了一些。”

话尽管如此，但从他的话里却听不到任何的埋怨。

九妹从身旁拎着的篮子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香味儿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回王爷，奴婢们去了一趟郭记包子铺，买了一些肉包，所以来晚了。”

冉宗延端茶的手抖了抖，幸好茶水并没有抖出来。

九妹说完之后，竟然将包子又重新放回了篮子里面，还仔细地用一块厚厚的棉布给盖上了。

“这是要带回去吃？”

她摇摇头：“不是，是公子要吃，要奴婢们买回去的。”

空气似乎一下子低了好几度。

冉宗延看向了一旁始终未开口说话的萍儿：“你今日为何如此心不在焉？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