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司马烈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狡黠之笑，现在，只要找到这个，在暗中帮助司马澄的人，他就可以逆风翻盘。

司马烈思索了片刻，很快，他就将目光停在了今日，挑起事端的匹孤文姬身上。

然而，司马烈盯着匹孤文姬看了好一阵，一时间，他竟想不出个理由，一个让鲜卑人，和大豫亲王联手的理由。

想到这里，司马烈便陷入困境，若要放眼到整个羯族朝堂，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出现碍了不少人的眼，所以，会干落井下石之事的人，可能还不止一个。

因为司马烈一向来狂妄自大，也从来不是怕事的主，虽然，干着卖国求荣的勾当，但打心底里，却还是看不起这些胡族之人。

而且，在胡人之间，各族关系错综复杂，宗族派别的复杂程度，比中原更甚，就是现在的大堂上，除了羯族自己人，还有好几位，来自匈奴、氐族等的胡人站在大臣之侧。

司马烈从未打算真心臣服，压根就不像去了解胡人内部之事，就更不会将这些大臣们放在眼里。

以至于，到了现在，司马烈也说不清楚，明里暗里，自己究竟树敌多少，而匹孤文姬又是否也身在其中。

接着，堂上众人便开始商讨，要如何处置司马澄，大臣们纷纷谏言，虽有着中原人的身份，但他一半胡人面庞，却已经在无形中，赢得了部分人的青睐。

司马澄也自然不能放弃这个“自荐“的好机会，开口就是“圣人有言……“，但又要立刻否定，讨好的同时，还展露了自己的谋略之才。

谋臣听了，觉得有可有之处，较于司马烈“残臂”的狼狈，司马澄则衣冠楚楚，再加上相似的面容，看着都舒坦不少。

司马澄还标榜了自己文人的身份，本就高人一等的武将们，相似着精神上的优越，进而觉得他毫无威胁，更不将他在眼里。

一番折腾下来，皇帝还将最好的驿馆，安排给了司马澄，与匹孤文姬相邻。

其实，从司马烈大势已去开始，在心里，匹孤文姬早已喜不自胜，不过，因为司马澄的叮嘱，直到走出朝堂，她都保持着一副严肃的模样。

司马烈想到的事情，司马澄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为了避嫌，他要求匹孤文姬，除了点名道姓的问话，其他时候都要闭口不言，更不要和自己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而且，匹孤文姬还是对羯族的有用之人，就凭借这一点，在还没有确切证据的时候，司马烈应该也只能怀疑，不敢轻易动手。

在司马澄看来，今日，自己虽打了司马烈一个措手不及，当司马烈老奸巨猾，一时的失势，未必就能动摇他的根基。

除此之外，毕竟司马澄的身份特殊，虽然他用计，企图获取信任，但羯族皇帝能看破几分，他也说不准。

待在地牢时，司马澄暂时，或只要忍受司马烈的折磨，但现了身，就还可能面临羯族朝堂的审问。

所以，回到住处后，司马澄仍旧不敢怠慢，第二日，他并没有受到召进，后来，听匹孤文姬说，羯族皇帝虽没有明说，但看样子，还是对他仍心存疑惑，应该不会那么快召见他。

听到匹孤文姬这么说，司马澄不禁轻笑了声，随口说了句，皇帝不相信他，会不会在暗中派人暗中监视。

若真是如此，司马澄反而也落个清净，司马烈也不敢在暗地里对他做什么，他倒是可以安心几日，好好养伤了。

因为有着生病的父亲和弟弟，所以，匹孤文姬能借机，比较较方便地拿到草药，来给司马澄治伤。

胡族尚武之风盛行，相应地，胡医在刀、剑等利器之伤上，研究颇丰，而匹孤文姬又是家中长女，从小就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职责，便也学了这一手本事，在伤口的恢复方面，给了司马澄很多帮助。

而胡医不擅的内症，司马澄以自己浅薄的医术，配了付内服的药贴，助于精气的恢复，内外相佐，从而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与此同时，关于之后的计划，司马澄也不敢怠慢，这几日，他有意让匹孤文姬调查羯族朝堂内部，各大臣之间情况。

就像之前，曾在朝堂上，有几个跟司马烈意见相左的大臣，因为他们的态度强硬，言辞激烈，引起了司马烈的怀疑，在无意中，替匹孤文姬打了掩护。

虽然，这是自己和司马烈的私人恩怨，但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司马澄自然要知己知彼。

胡族没有中原，女子不能为官的教条，而且，匹孤文姬自己就是胡人，打入这些大臣的圈子，比司马烈要容易得多。

不久，司马澄就大致掌握了其中的情况，以及司马烈与各方的恩怨。

后来，受到羯族皇帝的召见，司马澄入了宫，还是装作一副天真的模样，时不时地提起司马烈，还帮他说几句好话。

之前，司马澄随口说了句监视的话，第二日，匹孤文姬就在驿馆附近，发现几个可疑之人。

面对这样，生性多疑之人，司马澄越是主动提起司马烈，羯族皇帝反而会怀疑起司马烈来。

大臣这边，既然，匹孤文姬听到过司马烈，对胡人的不屑之言，司马澄便以此为依托，捏造或夸大了相关言论，而后，就扣在了司马烈的脑袋上。

之后，增强事情的影响力，司马澄干脆还遍了个顺口溜，传到民间，替司马烈造势。

有了司马澄的好心提醒，再加上大臣和百姓的施压，没过多久，皇帝就开始有些疏远了司马烈。

虽然，司马烈深刻地怀疑，是司马澄搞的鬼，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在暗中，给他使一些缺饭少食之类，无关痛痒的绊子。

这一招的巧妙之处在于，所有人包括司马烈，都下意识地认为，司马澄不懂胡语，所以，关于这样的文字游戏，一时半会，根本不会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所以，司马澄便趁着羯族的皇帝和大臣们，对自己尚有好感，司马烈势力减弱，还未看穿之前，抢先一步，血刃其首。

只要一想到这里，司马澄就觉得自己热血沸腾，虽然伤口还未完全复原，但那样的皮肉之苦，在强大的恨意面前，都已不值得一提。

中原边境受难，挑起胡汉之争，大豫帝位岌岌可危，自己和悕雪被迫分开……这一切的一切，司马烈都难辞其咎。

每到深夜，司马澄总会拿出不久前，匹孤文姬刚为自己准备的长剑，刀剑出鞘，月光之下，散发着极冷的幽光。

司马澄缓缓合眸，想象着在某个深夜，这把长剑与弯刀几番碰撞，劈开房门，砍断桌角，直至划破司马烈的皮肤，刺进司马烈的胸膛，鲜血迸发的场景。

这一次，司马澄的最终目的，是要取了司马烈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