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佳人还没睡醒，就被严欣给叫醒了。

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一看窗户外面的天还没有亮。

“奶奶，怎么这么早啊？”

“快点穿衣服，艾山打电话过来说蒋书智的姐姐出事了。”

严欣一边说着，已经把衣服递了过来。

这话让许佳人一个激灵，问道：“出事？蒋美丽出事了？”

奶奶既然不让她掺和这事儿，如果不是出了大事，肯定不会这么早来叫她的。

严欣点头说道：“听说派出所打来电话，要送蒋书智的姐姐去北山十里堡的女子监狱。”

“监狱？怎么会这样啊？”

许佳人第一反应，就是高家那边动了关系，故意给蒋美丽这边施压。

但是，很快她又觉得不对。

昨晚艾山才问了高鑫荣的诉求，就算对方动手，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快速穿好衣服，到了铺子看到段睿竟然也在。

“段睿，你怎么……”

“他给我打的电话。”

段睿指了指艾山回答道。

“佳人，很抱歉我自作主张联系了段先生，但是派出所那边说让我们在9点之前去女子监狱会和……我怕来不及……”

“没事，你做的很好。”

许佳人看了下时间，说道：“那咱们就出发吧。到车上再说。”

要去监狱那种地方，严欣当然不会让孙女单独去。

只是，看到铺子里艾山和段睿对孙女恭敬的样子，严欣觉得有些奇怪。

尤其是艾山一进门的那番话，看起来像是下属对领导汇报工作的态度。

就算孙女帮着艾山画设计稿，也不至于这样子吧？

至于段睿，他是时煜珩派来的，他对许佳人恭敬也许是时煜珩交待的，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艾山就……有点奇怪了。

压下了心头的困惑，严欣安静的坐在了车上。

坐在副驾驶的蒋书智一直处于崩溃的状态，不停的在啜泣，上了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艾山大概说了下情况，郁闷至极的说道：“现在那边一口咬定是蒋美丽打坏了高鑫荣，才导致他突然死亡……”

高鑫荣死了，凌晨死在了医院里。

一夜猝死。

具体情况艾山也不是很清楚。

总之，现在蒋美丽的罪状已经不是故意伤人，而是一夜之间变成了故意杀人。

“佳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艾山担忧的问道。

许佳人看了眼身边闭着眼的奶奶，压低声说道：“先见到警察之后再说。事情到了现在这样，我们可能需要找一位厉害的律师了。”

“律师？！去哪找啊？”

“这件事，恐怕是必须要麻烦煜珩哥哥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清北市根本没有挂牌的律师事务所。

如果要找个律师打官司，怕是必须要通过时煜珩了。

“佳人，你觉得这事儿……”艾山担忧的看了看蒋书智，问道：“这事儿有多大的把握呢？”

“不好说。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高鑫荣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佳人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问道：“警察打来电话的时候，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要申请尸检？”

“尸检？那是什么？”艾山根本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封存高鑫荣的尸体。昨天他在医院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这个……我没说。”

“算了，等下见到经办案子的警察，再说这件事吧。反正，高家不可能这么快办葬礼。”

“嗯。”

高鑫荣才刚死，按照清北市的葬礼风俗，死去的人要停放七天才能下葬。

如果是土葬的话，要停放半个月时间。

89年的清北市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土葬而非火葬，所以许佳人他们应该还有时间。

随着两人交谈结束，许佳人也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当许佳人闭上眼睛思考整件事的时候，严欣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在打量着身边的孙女。

刚才那番话，若不是亲耳听到，她真是无法相信这些话是孙女说的。

更准确的说，是无法相信这些条理清晰的话是出自一个5岁的孩子之口。

严欣以前一直当孙女是早熟懂事，还有一点聪明和机灵。

可刚才那些话，绝对不是“聪明”和“懂事”就能说出来的。

找律师？尸检？暂时不会下葬？

说实话，如果让她处理这件事，她都不可能这么淡定清晰的判断出做什么。

哪个普通老百姓能这么清楚打官司的事？

起码严欣自己是不懂这么多的。

那么，许佳人一个5岁的孩子怎么懂的？

看着身边小姑娘稚嫩的面庞，严欣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压力和陌生。

自己的这个孙女，真的只是个5岁的孩子吗？

……

女子监狱在清北市北山脚下，离市区十分偏远且路况糟糕极了。

许佳人他们早晨六点多就出发了，一直到8点多才开到监狱门口。

他们到了之后，等了半个小时，一辆警车也沿着坑洼的小土路开了进来。

“你们挺快的啊！”

车子上先下来一个警察，是那天在派出所见到过的。

“你们有十分钟的告别时间，跟犯人说说话吧。”

警察很是大方的解开了警车上蒋美丽的手铐，说道：“有什么该说的都说了吧。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蒋书智听到这话，“哇”一声就大哭起来。

蒋美丽下车一把抱住了弟弟，也闭上了眼睛不停流着眼泪。

“警察同志，怎么听您这话的意思……好像这人就出不来了似的呢？”严欣也从车子上下来，客气的问道。

“这位大婶，不是好像，是真的就出不来了。”

警察看了眼抱在一起痛哭的姐弟俩，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蒋美丽是杀人罪，这是肯定要判死刑的。今天进去之后，就是等死。上面判决下来了，那就等着挨子弹。”

这番话，听的严欣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许佳人立刻扶住了奶奶，对着段睿说道：“你扶奶奶上车休息下。”

“不用——我没事。”

严欣喘了喘气，从背包里拿出速效救心丸含在口中。

这时候，她怎么能让孙女自己在这里呆着呢。

死刑……死罪……这些词太可怕了。

心头的恐惧感还未拂去，严欣突然听到孙女的声音：“警察先生，我们不认这罪名，并且，我们要申请尸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