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是谦约顾小五喝茶的时候，愁容满面。

“安安，要去和亲了。”

“什么鬼？”

“朝廷更替，西南动乱，急需安抚，宗室里年龄合适的并且和皇族亲近的只有安安了。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总不过政治牺牲品罢了。”

程是谦沉默的看了看窗外的桃树，沉默许久：“小五，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初就不该把安安推出来。”

“没有你，安安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总不过都是成亲生子，和亲还有一年半载的时间，叫她和亲过的不比现在差不是更好吗？”

程是谦好看的长眉促到了一起：“自古和亲就没有哪个公主活的好的，安安，我很担心她。”

顾小五倒是对这件事持开放态度。国人谈起西南，只说蛮夷不知礼数多障气如何如何，其实西南地区女性的地位是比较高的。安安如果去了，好好经营一番未尝不是好事。

比着在京城嫁给贵族子弟，圈在后院一辈子要自在一些？

顾小五写了个条子，叫来元宝：“去一下玲珑山庄取东西，你就在那等着，齐了给我拿回来就好。”

看了看程是谦：“你这么担心，不如跟着安安一起去西南？那里风景秀丽，你最爱画画的，去了就去了，建个学堂，给西南族民开教化一番，难道不好？”

程是谦笑着摇摇头：“哪有出嫁还带着父亲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西南对礼教并不放在心上，只要你愿意，去了没人会说什么的。况且，你去了，看着安安过好了，再回来便是。总不过你就孤家寡人一个呗。”

这倒是叫程是谦放到心上了。

是啊，和亲之路漫漫，安安没出过京城，哪里知道路途险恶，就算有送亲的人，一个和亲的郡主能得几分体面。圣旨已经下了，圣意不可违，无法改变的事就努力让事情变好。

程是谦起身要走：“我找师爷商量商量去，若是可行，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上。”

顾小五一口热茶忙吞下：“等等，等等，我不方便去公主府，你叫安安来找我吧。我跟她说说话。”

“也好，她向来听你的话，你跟她开解开解。”

元宝领了几本书过来，顾小五略翻了翻，找了匣子装起来，等安安过来，直接给了她。

“这里头是基本书，关于西南的风土人情。多看看，对你有益处。”

安安明显情绪不佳：“小五姐姐，我原以为公主府里的人对我都是发自真心的疼爱，可皇上圣旨下来，也并没有人去为我周旋说话。”

小侯爷生了儿子，昌平公主心思都放在孙子身上，这个半路上的外孙女，也就不那么难能可贵了。

不过安安自小有眼色，会哄人开心，这些年，过的实不算差的了。

“其实你心里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本来不是亲生的，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感情。”

“我知道，所以我在府里还是每天笑咪咪的，没有什么不悦，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苦涩。”

“既来之则安之。公主府不同以往，太后娘娘过世了，皇上身体不大好，新帝眼看要登机，适时的表一表忠心是公主府做出的选择。太子主和，他当然不想节骨眼上起战事，公主府愿意出一个半路的郡主去和亲，就表达了林清泉的态度。”

“嗯。”

“这几天就在这住着吧。阿德在外面等你。”

“阿德哥哥来了！我去看看他。”

两人面面相对，安安往阿德怀里扑，这些天实在太煎熬了。阿德扶住了她的肩膀：“宝珠，快别闹了。”

是啊，三岁之前，她是叫宝珠的。

“阿德哥哥，你都知道了？”

“不止我知道，他们都知道了。”

“哥哥姐姐们可都还好？”

“都好着呢。我马上要出任务，偷偷出来见你的。”阿德指了指站在路边的两个青衣女子道：“我求了主上恩典，给你找了两个会拳脚功夫的，放心，人可靠的很。这次出去，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送你，不管如何，都要把自己照顾好，好好活着。”

“我会的。”

顾小五看见俩会功夫的姑娘倒是有了念头对着安安耳语一番。

回了京城的安安，先是病了一场，尔后性子变了不少，原先只有娇俏，现在变成娇蛮了。整日里说自己要学武，拿着马鞭到处甩，一时找林清泉要两个会武功的师傅，一时又去人市买了十来个会粗活的少女，院子里哼哼哈哈的，竟是带着女孩子耍起了拳脚。

昌平公主也是真的疼过安安，对着府里放话了，由着表小姐开心就好，想干嘛干嘛。等到安安出嫁时，女兵们有了三四十号人。顾小五凭着记忆，给她们配了弩，等闲个把人近不得身。

程是谦放心不下，还是跟着安安去了，听顾小五的，带了十个大夫，两车种子，还有几车书。

辞别时，程是谦看着面前的顾小五：“我这一去不知道是十年还是八年，希望有再会的那一天。”

“嗯。一路顺风。梅姨娘，我会多照看照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