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徐柔一脸局促地坐在桌前，看着宋晓菁将茶杯端到自己跟前，立马起身双手接过：“晓菁，不麻烦的，我……”

“大嫂，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宋晓菁笑呵呵地坐在傅子毓的身旁，眼中却是一片冷漠。

“晓菁，是这样的，我听村里人说，你给大家都接种了天花疫苗，那、那你怎么没上家里，给我们打上啊？”听说村里发生了天花，一开始徐柔忙着操持家务，照顾丈夫，也没放在心上。

还是村里人告诉她，问她有没有接种上疫苗，她一打听，这才知道，宋晓菁忙着给村里人接种疫苗，唯独把宋家给漏了。

刘氏得知后，气得早饭都没吃，一直在房中谩骂，徐柔实在是听不下去，就跟婆婆说了一声，出来找宋晓菁，希望她也给家人打上疫苗。

“大嫂，您这话说得好奇怪，那天顾村长可是挨家挨户通知的，大伙儿都到祠堂集中，然后打的疫苗，你们没打上，跟我没关系吧。”宋晓菁皮笑肉不笑，“再说了，现在城内也有天花，我准备的疫苗本来就不够，给了你们，那我还怎么靠疫苗赚钱呢。”

笑容僵在徐柔脸上，蹭地一下，她站起来：“宋晓菁，你还是人吗？天花，那是会死人的，娘可是你的亲娘，还有你大哥，你二哥，还有我，还有你侄子，我们可都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

“到底是谁冷血无情！”

宋晓菁伸手重重一拍桌，猛地站起来，愤怒地瞪着徐柔：“我在宋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你没嫁过来以前，是不知道，但你嫁过来，也没少欺负我。现在想到求我？当初干什么去了？”

“宋晓菁，你、你要是见死不救，我就把你的事情捅出去，让别人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个铁石心肠。”徐柔快要气疯了，婆婆的施压，对天花的恐惧，让她整个内心都扭曲了。

“你去啊，现在城中到处都是天花，你又没打上疫苗，肯定会被染上，到时候你一回家，传染给宋晓峰，再传染给你儿子，娘要是知道是你将天花带回来的，你说，她是让宋晓峰休了你呢，还是找根藤条把你打死。”

“宋晓菁，你别欺人太甚。”

“徐柔，我告诉我，正因为我有良知，有道德，我才没欺人太甚，要不然你以为你们一家还能安然无恙地待在青山村吗？”宋晓菁指着徐柔恶狠狠道，“只要我乐意，我随时可以让你们消失在这个世上，连骨头渣都不剩的那种，现在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就放狗咬死你。”

宋晓菁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煞气，吓得徐柔直哆嗦，可不打天花疫苗，还是一样要死，闭闭眼，暂时放下所有自尊与骄傲，跪在她跟前哀求：“晓菁，我求求你，刚刚我只是一时糊涂，晓菁，我知道你在家受了很多委屈，可天赐，他是无辜的，他从未欺负过你，你想想他呀。”

“他又不是我儿子，我想他干嘛？”宋晓菁都被徐柔要气笑了，“要不然，你把你儿子过继给我，我还考虑一下，是否要给他接种上疫苗。”

“不行，天赐可是我的希望，我活下去的理由，晓菁，我求求你……”徐柔呜咽一声，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中滑落，“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其实，要给你们打疫苗也可以。”宋晓菁看着徐柔眼中迸射出来的欣喜，一字一句道，“宋家一共五口人，而我这里只有四只疫苗，每只疫苗十两银子，你要的话，我先给你留着，如果你不要，那很可能明儿转手我就卖出去了。”

“十两一只疫苗，晓菁，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天花疫苗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这个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人拥有这些疫苗，你现在不要，可能再过几天，哪怕你有钱，你都买不到了。”

宋晓菁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至于这四只疫苗，怎么分，那就跟我没关系了，对了，我只能给你保留一天，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还见不到银子的话，我那就卖点其他人了，我还能多赚一点。”

徐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且不说银子，我们家五口人，还有我娘家七八口人，就这四只，我要怎么分啊。”

“怎么分，是你的事情。”宋晓菁伸手指向门口，“夜深了，我要休息了，大嫂请回吧。”

“晓菁，你就不能再通融一下吗？”

宋晓菁摇摇头，态度很强硬：“就是这个价格，这个数量，你爱要不要，墨青，送客。”

徐柔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

刚推开院门，等候多时的刘氏就着急走上来问：“咋样，晓菁什么时候来给我们打天花那什么苗？”

徐柔摇摇头，她现在不想说话，她心里乱的很。

“晓峰媳妇，我在跟你说话呢。”刘氏见儿媳妇不搭理自己，气得伸手打了她肩头一下，“晓菁怎么说的，我可是她亲娘，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娘，晓菁说了，现在城中也有天花了，所以疫苗数量不多，只有四支，而且一支疫苗十两银子，如果我们要，就这么多，凑出四十两，如果不要，那我们一家人就只能等死。”

“啥，你说啥？这些话，都是那小贱人说的？”仿佛当头一棒，敲得刘氏整个人都在哆嗦，“这个死丫头，我生她养她，到头来她就会报答我的？你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亏我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你。”

刘氏絮絮叨叨的数落，如同一根导火线，渐渐引燃徐柔内心深处一直积压许久的委屈。

“四支就四支，总比没有好，这样，你把银子拿出来，然后给晓峰、天赐、晓富、还有我打上，至于你，暂时等一等，反正你也不出家门，染不上天花。”

徐柔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唇瓣哆嗦地看着精打细算的刘氏：“您还是人吗？晓峰天赐您，我能理解，但就宋晓福那个败家玩意，凭什么让我出钱给他打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