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加入值夜者也才两个月，目前还处在接受训练的阶段，欠缺监视、调查等方面的专业能力。

但平日里的耳濡目染下，他还是从自己的队友身上学到了不少实用的小技巧，比如通过观察一个人的神态，判断对方的想法；用共同话题拉近双方距离，进行快速交流和试探。

但克莱恩认为这次不需要依靠这些手段。

他解下黄水晶吊坠，伸直手臂，让自己的心灵趋于平静，让吊坠静止不动，然后眼眸半闭，缓缓开口：

“格兰丁·欧德不属于这个时代。”

“格兰丁·欧德不属于这个时代。”

如此七遍过后，克莱恩把眼睛睁开，却发现吊坠笔直悬空，不做旋转，占卜失败了。

“呵，早有预料。”

他再次引导高背椅中的力量，撬动灰雾，他能感觉到椅子中残留的力量在快速消耗，但还是趁此完成了占卜：

“格兰丁·欧德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次灵摆停顿数秒，然后开始缓慢而坚决的逆时针转动。这代表否定，说明格兰丁·欧德属于这个时代。

克莱恩一怔，然后肩膀向下塌陷，眼中有一簇火光逐渐熄灭。

“所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只有我一个人......”

他怅然的一声长叹：

“唉，我怎么会认为他是我的老乡？这个想法太可笑了，光凭死而复生这一点吗？”

骤然的大起大落让克莱恩精神恍惚，就像是连续通宵了三个日夜，他感觉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达到极限，耳边尽是嗡鸣声。

但偏偏这些都是错觉，因为从刚刚开始，这张高背椅中储存的灵性就在源源不断地对他进行补充，让他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

就在这种极端的不协调中，克莱恩抽离的意识开始俯瞰胡乱堆杂在脑海中的各种线索碎片：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熟悉。”

“命运先生说过‘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

“说过‘瓜田李下......还说过‘以人为鉴’。”

短短两三秒内，克莱恩耳边就仿佛有一个又一个的惊雷连续炸响，他嘴唇翕动：

“他甚至能完美接上我的‘电波’，和我交流时没有一点障碍！有些我生造的词也能听得懂......比如‘安全屋’。”

罗塞尔大帝是“发明”过不少东西，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虽然生造了‘线人’这个词，但用于保护线人和证人的‘安全屋’这个词语却没有配套创出来。

想到这，克莱恩又猛然想起了之前他借阅的《醒思录》和《给爱人的十四行情诗》。

当时他想确认那句‘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是否如格兰丁所说，出自其中。

后来因为阅读太过费神，他还取巧进行了占卜，得出的结论是不在。

当他更进一步，想要占卜这句话是不是出自罗塞尔大帝之口时，占卜失败了，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他以前也没有当回事，只认为是格兰丁记岔了，毕竟这位罗塞尔前辈‘创作’了太多着作，但现在看来......格兰丁简直全身都是破绽！

“哈，我这算不算是‘疑邻盗斧’？”他强打精神，抱着一丝希望道，“我又何必一个人在这儿费脑子，等见到他，直接来一句‘哈喽’或者‘天王盖地虎’不就行了。”

克莱恩继续审视刚刚的占卜过程：

“而且刚才因为激动，所以占卜使用的语句并不精确，我应该使用‘格兰丁·欧德是否来自异世界’这一句来作为占卜语的。”

这句更能描述格兰丁的状态，但现在他已经没法再重新占卜了。

椅子作为充电宝给他补充了一波灵性后，其中储存的力量已经耗尽，而不能撬动灰雾，占卜就没法获得有效信息。

克莱恩估算，要想恢复到刚才能撬动灰雾时的水准，起码还得充能一个半月。

“命运先生也是一位穿越者，这只是我的猜测，这些可以等我将来慢慢验证。”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命运先生到底是怎么来到这片灰雾之上的......既然他并非神灵，那么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手段......也许他背后有一位神秘的存在，祂的威能可以让自己的眷者，也就是命运先生做到这种事情。”

克莱恩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哪怕我能相信命运先生的为人，但我能相信他背后站着的那一位吗？”

“那位神秘存在接近我这个愚者有什么目的......祂指使命运先生留下了纯粹的力量，这种力量还能随我使用，这难道是礼物？”

“咦，这怎么看起来就像是邪神们在互相串门，抱团取暖......但我不是真的邪神啊？”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难道命运先生就是那位存在塞过来的人质，祂想和我合作，达成某些目的？”

克莱恩直感觉自己成了混进狼群的二哈：

“我是不是也该送个眷者过去当人质？我哪来的眷者？”

“如果命运先生真的信仰着一位邪神，那么哪怕他现在还没有表现出异常，也不适合再深入接触......不，仔细想想他有时做事还挺疯狂的......嘶，这样看来贸然跑去和他相认也不是一个好主意，万一他让我这个老乡也去信仰邪神呢？”

他越想越头疼，最后还是决定莽一波，进行占卜，收集情报。

在灰雾上他还算是有一些反抗手段，如果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怕是今晚都不敢睡觉。

在做出决定后，克莱恩手持具现出的‘命运符咒’，在羊皮纸上书写出新的占卜语：

“这枚符咒的力量来源！”

连续默念七遍后，他的眼眸迅速转深，由褐变黑，进入了虚幻而朦胧的梦境。

在灰蒙蒙且支离破碎的世界中，隐隐有空灵的呢喃声，他刚试探着往前迈出一步，整个人就连同意识一起，被切割成无数份！

然后无数个他一同看到了一棵枯树！

它虬枝盘曲，但在如镜湖面的映照倒影中却又枝繁叶茂。

轰！

不待细看，整个梦境世界就破碎湮灭，连带着把克莱恩也碾碎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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