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我们乘坐的列车一直开到了它能到达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从家乡的车站出发得太晚了，周围已经一片漆黑。我们四处寻找可以住宿的地方，最后来到了一家小商务酒店。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拥抱了步的身体。

我们都是第一次，进行了笨拙的性爱。等回过神来，我们的头发都乱糟糟的，浑身是汗，不知为何觉得很好笑，大声笑了起来。

“妈妈会不会担心呢？”

她看着在黑暗中隐约浮现的时钟表盘，轻声说道。

“没事的。我把你带走了，她大概能猜到。”

“我们做了坏事呢。她会生气吧。”

“不会生气的。她很温柔。”

“爸爸也……”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

“其实……”

她翻了个身，面向我。她的肌肤触碰到了我的腿。

“其实，我并不是讨厌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我也知道自己说了些过分的话。”

“嗯。”

“因为是家人。果然分开了就会担心呢。”

“想回去吗？”

“不。就这样在一起就好。我不在的话，那个家也许会更好。”

“是吗？”

“而且现在很自由。”

“太好了。”

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口。

我们亲吻着拥抱在一起，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呼出一口气后，她带着歉意说道：

“把美衣丢下了呢。”

“我们做了不好的事呢。”

“现在她肯定很生气。”

“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得道歉。”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呢。”

“等平静下来，早点联系吧。”

“嗯。”

她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

“要是说我们私奔了，美衣肯定不会原谅我们。”

她轻声笑着，然后闭上了眼睛。接着我们就睡着了，决定坐早上早一点的火车再去更远的地方。

“火车马上就来了。”

“稍微回去坐新干线会更快，怎么办？”

“节约一点吧。慢慢走。”

她开心地说着，握住了我的手。

在车站前走着的时候，一个中年警察从我们旁边经过。

“八条步小姐？”

在我们正要进入检票口的时候，后面有人叫她。回头一看，警察正盯着我们。看到那个警察的脸，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气。

“糟了。那个警察是爸爸的熟人。”

对方似乎也认出了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快跑。”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我拉着她的手跑了起来。

正好火车进站了。现在还来得及。

“站住。等等。”

警察一边喊一边追过来。

但我们跑得更快。

再迈出一步，门关上的话我们就逃脱了。

“你的爸爸……”

但是，没能成功。

那个警察喊了什么之后，步的脚停了下来。

“诶？”

她像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警察又喊了一遍。

动不了。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火车的门发出声音关上了。

“刚才，说什么？”

我们被留在原地，空荡荡的火车开走了。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了。心里出现了一个大洞，而且那个洞还在不断扩大。

再也回不去了。

“刚才，说了什么？”

追上来的警察重复着同样的话。在我的脑海中嗡嗡作响。

步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嘴唇颤抖着。她眨都不眨一下眼睛，直直地望着远方。

“爸爸死了？”

蝉鸣声格外吵闹。

她的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水泥地面上。但在太阳的热度下很快就干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也不知道。

如果我没有说一起逃跑，她的父亲就不会死了吧。她们一家也许就能恢复正常了吧。步也不会背负着罪恶感生活了吧。

我们也许就能一直做恋人了吧。

我不知道答案。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