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帆喊一声“进”，迪尔爷爷拄着拐杖推开门看了一眼，见有人在，脸上堆着笑又退出去，“我一会儿再来。”

虚石连忙起身，来到门口把迪尔爷爷扶进来，“您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打算离开呢，快请坐。”把他按在沙发上，随后带着薛真，跟陈帆打了声招呼，“等你好了，咱们再细聊，我俩回去了！”便离开了病房。

陈帆欲下床还未落地，迪尔爷爷连忙伸手指着他，“快躺下，别下床了，身体要紧。”

听着迪尔爷爷关心的语气=气，陈帆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忐忑，他又缩上床，面朝这位老人，“爷爷，您怎么来了？我还打算下午去看您老。”他打算下午去找迪尔，没想到家人却先来了。

迪尔爷爷的脸上比以往苍老了不止一星半点，眼睛里的神采也暗淡很多，毕竟亲孙子孙女半死不活，任谁也受不了，“林克已经跟老夫说了，害死迪尔的人已经被你除掉，我是特地过来谢谢你的。”

陈帆目露惊异，迪尔家里有父母，何必让一个老人家过来道谢，看来他们家已经把怨气撒到了他的身上，只有老爷子坚持着，想想也是，自己若不是跟迪尔结拜，迪尔现在也不会成为现在的状态，“您……”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迪尔的爷爷露出微笑，看着陈帆满脸的歉意，“你不要多想，安心养病！看你没事，我也放心了。”说着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起身准备离开。

陈帆原来不想给他老人家希望，只想着等林克完成实验后再说，但现在看来，若是没有一点儿的希望在他心里，他可能撑不下去，“爷爷，我在外面经历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能进入到别人的精神世界中，不久之后，我一定能让迪尔醒来。”

迪尔的爷爷点点头，并没有太高兴，“林克博学士跟老夫说了，成功率不会太高，你休息吧，我还有事先离开了。”话音落地，他便拉开门离开了，陈帆都来不及送。

陈帆愣在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迪尔出事确实是因为自己，他只盼着自己赶紧好起来，投入实验当中，尽快救回迪尔。

在他愣神间，窗外天空飘下棉絮似的雪花，下雪了！这是飞鹰市的第一场雪，很快整个飞鹰市便陷入雪白的世界。经过毒灾的人们在这第一场雪中回过神来，人生不应该活在别人的眼里，更应该活在自己的心里，像那每一片雪花一样走自己的路子，因为未来不知什么时候，死亡就会来临，从那一刻起，飞鹰市的人文气象骤变。

这雪一连下了五天，第六天也就是农历十一月初六的上午，雪停了！

陈帆守着氦石渣火炉旁暖手，氦石渣是氦石矿掏出的矿渣，可以燃烧但达不到足够的亮度，便用来做取暖或者其它供热用途。这东西虽然叫氦石，但并不是氦气这种元素，只是因为这种石头能燃烧，且光谱是橙黄色，又很轻，在过去的岁月长河中几乎没有它的存在，只是在近代才发现的可燃烧照明的石头，挺骇人的便被当时的人称为骇石，后来发现提炼过骇石的一些属性与氦气挺像，便称为氦石了。

半晌，他恍惚中想起迪尔，于是便起身披上蓝旗给他准备的黑色长棉袍子，穿着赵小悦准备的棉靴子，带着韩小敏准备的手套，离开了病房。他身体并不弱，也不畏这点寒，只是三人一直嘱咐穿上别感了风寒，如果感冒了如何如何，听得他耳朵都起了茧子，不穿对不起她们三位。

迪尔住在住院部后面的一座楼上的重症监护室，需要穿过一个雪景花园。

陈帆裹着厚厚的袍子下到一楼穿过走廊走进花园，小路上的雪已经扫干净，端雪的松枝拦在小路上头，从他头顶扫过，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的响，翠竹青白，万年青被雪压的摇摇欲折。

穿过花园走进楼房来到一楼的走廊，远远便看到迪尔的父母亲自守在房门外面，俩人看到陈帆，起身走进屋子，重重的关上了门，嘭的一声响，把陈帆震得呆立当场。

他低下头叹口气转身往回走，来到花园中小路上的时候，正巧从这里透过一楼病房的玻璃窗看到迪尔躺在床上，床头还卧着一只小猫咪是迪丽。

陈帆挪步到路边上的雾凇下，藏着身子运气开眼往里细看，迪尔的情况不乐观，体内的内源场时断时续，尤其是肝部的内源场，已经构不成完整的肝部。

“嘶~”陈帆胸口隐痛，他扶住胸口，赶忙收敛内气，狼牙项链竟然没有起作用，胸口越来越疼。他赶忙往回走，还未走出公园，便遇到一个拦路的人。

林克穿着黑纹银白大衣拦住陈帆，眉头冲他一抬，“意识转换器做好了！”

陈帆表情严肃脚步不停，从他身旁闪过去，脚一踏上走廊的台阶，狼牙上便传来一阵暖意，胸口即刻不再疼痛，他喘着呼吸扶着门框，“吓死我了！”

林克回身看他弯身扶着门框，纳闷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我的穿着很诡异吗？”

陈帆摇头，“不是你！是我的心肝差点崩掉！你刚才说什么？”回头看向雪景园子。

林克转身拍拍他，“走！病房里说。”

于是两人回到特征监护室。

林克脱掉大衣交给陈帆，转身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意识转换器做好了，附带增强的功能。”

陈帆抱着大衣走到衣架前挂衣服，“这么快？你太神速了！”

林克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又不是现有的发明，都是以前的老物件，重新组装调试一下就好了！”

陈帆仰着头挂上大衣，心里忽然想到天府城的催眠转移设备，才恍然大悟，“哦，这样啊。”

林克点上烟吸一口，“人类科技虽然被抑制，但这关于心灵类的机器倒是发展了不少，新源府有很多有趣的设备，有时间你可以去玩一玩。在对迪尔和迪丽做实验之前，你得先来试一试。我分析过了，转换意识并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什么时候可以试？”

陈帆眼中飘喜，“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可以，你带设备了吗？”

林克抬手指了指窗外，“在马车上，都带来了！”

陈帆走到窗口往外看，远处医院的墙外，马易坐在车上看书，两匹马口吐白气，脚下不停的踩着雪，“我现在没法离开医院，你找两个人把设备抬上来吧。”

林克抽着烟坐着不动，“逗你玩呢！下午，下午的时候拉过来，看你状态还行，我就放心了！陈帆啊，问你一个问题。”

陈帆有些失落的回过头，“下午也行。问什么说就行，不用吞吞吐吐的，又不是刚认识，跟个黄花姑娘似的。”

林克顿时白他一眼，他吐出一口烟气儿，“咱们的研究方向要往武器方面转变，你有什么意见没有？”这话他很早就想问他了，奈何自己都没有想通，便也没有问过他，这两天想通了，便过来问问他，毕竟鹏息万里是他俩的公司。

陈帆眉头一抬，“没意见！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

林克的心里忽然一松，“知我者，陈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