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戳，一天睡12个小时，真不戳。”

王志浩一边感叹着，一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漱。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王志浩叼着牙刷，从卫生间走出来，接通了电话。

“喂？”

“王先生，我是赵景，我已经将稿子发到您的邮箱里了。”赵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低落的继续说道，“但是我始终觉得不满意，您看您能不能指点一下。”

王志浩一脸懵逼，电话那头赵景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虚弱憔悴，仿佛熬夜通宵随时都会猝死。

不会吧，这么拼的吗？熬夜赶稿，猝死了算工伤吗？自己这算故意杀人吗？这样犯法吗？

一时间，王志浩的心里，非常整齐的冒出了这么几个问题。

“哦，你别急，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我先看看你发来的稿子。”

王志浩一边安抚着赵景，一边说到，生怕他情绪波动一剧烈，当场嗝屁，这样自己作为他的最后一个联系人，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将电话开到免提，王志浩打开邮箱，点开赵景发给自己的邮件。

在看到稿子的第一眼，王志浩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然而随着继续看下去，王志浩原本微皱的眉头，却逐渐舒展开来。

“稿子写的还不错。”

电话那头的赵景，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愣了一下，就在他想追问的时候，他又听见王志浩怒斥到：

“但是，你这标题取的什么狗屁玩意儿，‘王家少爷王志浩与许家少爷许帅，傍晚于一面馆聚餐’？这特么什么狗屁标题，你看到这个标题，有点开想要阅读下去的想法吗？没有！这特么标题都把新闻内容概括完了，别人还点进来看个屁啊！”

赵景闻言一滞，他隐约觉得自己脑海中闪过一条灵感，但是又如浮光掠影一般难以捕捉。

“你别跟我说，别人的标题都是这样的，你要想想，现在是什么时代，互联网时代，讲究的是什么，创新！不创新是会被淘汰的！既然这样，咱们新媒体为什么要搞传统媒体那套？”

“报纸上给你一个简短极有概括性的标题，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赵景下意识的接上王志浩的问题。

王志浩叹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是因为报纸，你是掏了钱买了才能看到标题的，所以它才不在乎你继不继续看内容，咱们新媒体是免费的啊，只有读者点进来了，才有收益，所以标题压根儿就不能这么弄！”

“那标题应该改成什么？”

赵景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意识到，这个或许会是改变他人生的财富密码。

“震惊！两富二代流落街头，竟吃路边摊过活。”

赵景眼前一亮，他知道自己抓住了那个要点，但是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于是困惑的问道，“可是，这和材料的内容有些不匹配啊，你和许先生并没有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你觉得标题和内容不符，你可以改成‘震惊！两男子开豪车竟是为了干这种事’，标题是可以随便改的嘛。”

“但是你得明白现在是什么时代？信息大爆炸时代，人们每天要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消息，一条新闻他们能花费多少时间？两分钟都不到，看完他们关注的内容，就拜拜看下一条去了，连举报的时间都不会多给你，高冷的就好像你怎么都追不到的女神一样。”

“所以我们只需要用一个巧妙的标题，将读者吸引进来，只要内容大差不差，将他们糊弄完了，这件事就算是完结了，就好像你把你女神推倒了，你还会像以前一样，想尽各种办法逗她开心吗。”

“会吧。”

赵景想到了在自己心底多少年依旧忘不掉，以至于在自己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个白裙少女，犹豫着回答道。

“狗屁，我真他娘的觉得你这么多年的娱乐博主白干了。这是个人们崇尚效率、看重结果的快节奏时代，连感情都可以浮光掠影的时候，你何必花时间去追求什么深刻隽永，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追求深刻隽永？”

这句话，像是一柄投枪，直接将赵景击穿，他已经彻底知道该怎么做了。

穿越而来的王志浩，自然知道这是科技发展到一定时期的必然结果，但是哪怕他知道这是必然结果，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他，也没有打电话时说的那么轻松，因为当他真的将那层皮肉撕破，露出下面那些血淋淋的肮脏实质的时候，只要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有些悲凉的。

“我是资本，我是资本，资本是没有人性的。”

王志浩在心里反复念叨着，借此来催眠自己，让自己尽快回到应有的位置。

“自己休息一下，下午将改好的稿子发过来。”王志浩低沉的开口道。

正准备挂断电话，电话那头却响起了赵景那不再犹豫的坚定声音：

“我还是会的，别人怎么样，我无法干涉，但是对于我来说，就算我改变不了时代，但时代也别想改变我。”

王志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轻笑着开口道，“我突然觉得你是个值得交朋友的家伙，这样吧，你以后要是打算追你女神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帮你个忙，希望你到时候真的能如你现在所说的一般。”

说完，不等赵景回话，王志浩就挂断了电话。

回到卫生间，将嘴里所剩不多的泡沫吐干净，王志浩狠狠的洗了好几分钟的脸，才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到打电话之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如果说，前面那段关于互联网新媒体的剖析，是为了让以后的合作更方便省心的话，后面那段感慨，是为了什么？

是有感而发随口一说吗，还是那就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自己是因为害怕浮光掠影一般的感情，所以才会想着离家出走，亲自去找寻？

王志浩有些迷茫，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是这么深情的一个人，自己离家出走应该还是想要将爱播撒给万千少女，但是……

“管他的，自己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干，没功夫搞什么网抑云时间。”

王志浩嘟囔着，打开了房门，他今天还要去把分成合同拟定好，然后亲自去送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