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天我们中有人被坏人抓走了，互相传递消息的暗号就是0416，好不好？”

“这世界哪那么多坏人抓咱们啊，就算是有，也没人敢抓你。”

“快回答我！”

“好啦好啦，不过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这你都看不出来，是你生日的前两位加上我生日的后两位呀。”

“这样子……”

……

已经想不起是多少年前的事，王业曾经和语姿有过一段这样的对话。

0-4-1-6。

他顺次拧出这四个数字。

“密码正确。”

密码锁“咔嚓”一声应声打开。

“你怎么知道这个密码！？”高语姿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哈？”王业眼珠子咕噜噜一顿转，磕磕巴巴道：“因为……我的生日就是这一天呀。”

语姿怔了一下。

“这样啊……”她默默拉开抽屉，露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首饰盒中一件首饰也没有，只有一摞扑克牌，王业认得，那都是他作为怪盗犯案的那些日子留下的预告纸牌。

语姿轻轻把那张王牌放了回去，神色中闪过一丝失落。

虚惊一场……

王业拍了拍小心脏，轻轻舒了口气。

“果冻啊。”语姿突然道。

“哈！？”王业一个激灵。

语姿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是姐姐胡思乱想了。”

“哦……呵呵……”王业尴尬地笑了笑，高语姿从小的一些神直觉对他来说一直是个谜。

“咔嚓！”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电光把昏暗的房间一瞬间闪得一片惨白。

就在这电光闪过的一刹那，一张人脸突然在窗外一闪而过。电光消失后，那人脸又从玻璃上消失了。

但仅仅这一瞬，王业已经看清了那张出现在窗外的脸。

“荆轲！”

他冲过去“砰”的一下打开窗户，却见窗外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风夹着细细的雨丝扫进来，扑在皮肤上一阵阵的凉意。

“你怎么了？果冻？”

高语姿被吓了一跳。

王业却没时间回答她，他可不打算就这样放任荆轲阴魂不散地在附近游荡。荆轲想要杀他有难度，但想要杀语姿却是一瞬间的事，万一一个疏忽，就可能让他终生后悔莫及。

他狠狠咬了咬牙，眼睛细密地观察四周。

忽然，他发现就在窗外的框台上，有一行类似白色划痕的东西。

“读取！”

视线进一步以那划痕为中心放大，他渐渐看清那并非一道划痕，而是用尖锐物体刻下的一排非常细密的小字。

凌晨12点，港口138号集装箱见。

简直像是用纳米刀刻出来的密文，刻字的人用心良苦，只有王业这种特殊的眼睛加上一颗紧张细致的心才有可能注意到这行小字。

也就是说……有人想用这行字巧妙地避过普通人和死神的眼睛。

“果冻！快下来！”

看王业爬上窗户，高语姿吓得连忙跑过把王业抱了下来。

“多危险啊！以后可不许往窗户上爬！”她惊魂未定地道。

王业尴尬地点了点头。

高语姿快速把窗户锁紧，把最高端的插销也死死扣上。虽然都是些多余的举动，却让王业心理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吃过午饭后，整天下午语姿都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嘛……别看语姿身手矫健，事实上在不出勤的时候，她在女孩中属于蛮宅的那种。

王业则一下午猫在被窝里假装睡觉。

闭目之时，天眼不断在各种生物之间跳跃，查看着整座城市的情况。尤其是港口的138号货运集装箱附近，他接连转换了十几只飞虫的视线去观测，顺着缝隙从集装箱外一路观测到集装箱内，可是整个集装箱空空如也，里面什么也没有。却不知邀约者是在搞什么鬼。

入夜，语姿洗完澡穿着宽松的睡衣扑到了床上，像抱洋娃娃似的把王业抱在了怀里。王业脸憋得通红，半宿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午夜12点临近，他才轻轻从熟睡的语姿怀里挪了出来，跑到客厅，从客厅窗户直接一跃而出，在夜色的掩映下一路跑向港口。

这一次，他才清晰地意识到所谓“夜视”能力是怎样一种体验。事实上，并非在黑天看东西也跟白天一样，而是他眼睛能够观测到的光谱范围扩大了。从光学上讲，人的眼睛之所以能看到东西，是因为可见光在物体上反射从而看到该物体。而夜视功能，将可见光的局限扩展到了光谱外的红外线和紫外线，以及强度较低的微光等肉眼本无法观测的光种。这种特殊观测需要有意识地去开启才能真正发挥效果，所以对王业而言，黑暗在他眼里依然是黑暗，但只要他想，他就能看清黑暗中的东西。

午夜时分，大雨已经停了，港口寂静无人，只有打更的保安举着手电筒到处巡视。雨后冰凉的夜风夹杂着江水的气息呼啸而过，那凄凉的风声，仿佛是一个女人在一座座巨大的集装箱外唱着幽冷寂寞的歌。

“吱呀。”

王业轻轻推开一扇集装箱的门，门虚掩着，仿佛等候多时。

一推开门，一股莫名的香气扑鼻而来，整个集装箱内空空如也，却有几只散着淡淡蓝色光芒的蝴蝶飞舞在这片黑漆漆的密闭空间里。

“你来了。”

一个声音突然传进王业的脑海。

是的，传进脑海，就仿佛当初在小乔的花园听到的那种声音一样。

“谁？”王业警惕地眯了眯眼：“谁在那里！”

他瞩目凝视着四周，夜视能力开启到最大程度，却依然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仓库。

“我在这儿……”一个幽幽然的男声回答：“在你的记忆之中……”

“记忆！？”王业一阵不解。

“在记忆的角落，你或许不曾注意，或已经遗忘的地方……”男声空灵地道：“如果眼睛看不到，为什么不用心去看呢？”

“心……”王业不知那人何意，但听到他的声音时，自然而然地眼皮发沉，一阵阵困意像海浪一样扑打着他的精神。

“记忆……嘛……”

他轻轻闭上眼，思维伴随着男子的声音蔓延向记忆的海洋之中。

最近几天的画面像一片片浮萍漂浮在那片海洋之中，轻盈淡若，无依无靠。王业茫然地翻看着，搜索着，直到一个画面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他当日为寻找高语姿一度来到港口时所看到的画面。

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一个沉睡的男子正骑着一条硕大的鱼在水面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