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一个声音传进王业的耳朵。

是蕾姆。

刚刚召唤出来时，她的瞳孔成放散状，是一片黯淡的蓝，仿佛还没有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直到听到王业和吴涯的谈话声。

“告诉她，你是她的主人。”吴涯低声道：“从其他地方召唤过来的生物，在召唤时会被酆都城进行一次记忆清洗，而你对她最早说的话，将会对她造成第一时间的固有意识导入，就好比婴儿会把自己出生看到的第一个人当成妈妈一样。”

“如果你来说这句话呢？”王业问。

“没用的，她只会关注她的召唤者。”吴涯一脸失落道：“我劝你最好快点，一会儿搞不好她会把你当成她的仆人也说不定，其实那也不错，如果你喜欢抖m的话。”

“我是你主人！”王业连忙道。

“主……人……”蕾姆眯了眯眼，她蔚蓝色的瞳孔在若实若虚之间飘忽转化着，然后渐渐趋于稳定。

“主人。”她突然开口道：“请问我怎么称呼您？”

“王业。”王业直接道：“叫我王业就好。”

“王……业……”蕾姆歪着头道：“好短……”

“哈？”王业一愣。

“的名字。”蕾姆又吐出几个字。

王业差点没栽过去。

“奇怪的取名方式。”蕾姆轻轻道：“请问，王业是姓氏，还是名字？”

“王是姓氏，业是名字。”王业无奈地解释道，他没看过从零开始的异世界故事，对蕾姆原本的世界并不了解。如果他看过的话，就会知道在那个世界里，别人的名字通常都是“罗兹瓦尔·L·梅札斯”、“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艾尔莎·葛兰西尔特”、“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培提尔其乌斯·罗马尼空提”这种格式……

“知道了。”蕾姆轻轻点了点头：“那么我应该称呼您，业大人。”

“随你吧……”王业摊了摊手，坦白说这次召唤同样让他有点失望，毕竟他想要的是一个螭吻那样的战斗力，而不是一个女仆。更重要的是，他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山海经》这么正经的名著居然会召唤出女仆！？

突然，蕾姆二话不说地冲着王业直直走了过来。

“你要干嘛！？”王业一惊。

蕾姆却是势不可挡地步步逼近，径直走到了王业面前，吓得王业差点仰过头去。

一双白皙冰凉的小手伸出，像刀子一样平放在了王业的脖子两侧。

“您的领子没整理好，业大人。”蕾姆面无表情道。

吓我一跳……

王业擦了把汗，正襟危坐地端详着面前这个荒郊魔物，曾闻荒郊死地是轻易无法生存的禁地，能在那里生存下来的家伙，在他印象里似乎刚才那只大猎犬的形象更符合他心中的想象。如果不是刚才的介绍场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和荒郊死地联想到一起。

而就在蕾姆接触到他的时候，王业突然感觉到念戒里一阵不安的骚动，念戒的缝隙里闪烁出一阵阵金黄色的光芒。像是一盏被盖上的萤火虫灯笼。

“念戒今天是怎么了？”王业皱着眉嘀咕了一句，先是《山海经》残篇自己从念戒中滑出，现在又出现这种骚动，这对一贯稳定的念戒来说实在有些反常。难不成这玩意也有保修期？

“业大人。”蕾姆突然开口，打断了王业的思绪。

一抬头，才发现蕾姆的脸离自己近得离谱，脸上能感觉到她芳馨的吐息。

“怎……怎么啦？”王业面部僵硬地问。

蕾姆的小鼻子动了动，眉头突然轻轻一皱，看得王业浑身一激灵。

“您身上有异味，该洗澡了。”蕾姆开口道。

王业这才松了口气。

“也对，有一阵子没洗澡了。”他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确实散发出一股汗臭味，也难怪蕾姆说他。

“我去烧热水，一会儿服侍您更衣。”蕾姆面无表情道，随后便转身出门去了。

“哦。”王业愣愣地轻应了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对着门叫道：“不用啦！我自己更衣就好啦！”

额滴神啊……

王业擦了擦汗，转头对吴涯道：

“你确定她是荒郊魔物吗？怎么看上去是个职业女仆呢？”

“她本来就是职业女仆。”吴涯一脸羡恨地看着王业：“看来我跟蕾姆是无缘了，不过没准儿我还有机会找到她的姐姐。”

“姐姐？”王业一愣。

“蕾姆应该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叫做拉姆的，在罗兹瓦尔宅邸，她们两人负责全部的杂务。打扫和洗涤，是家事中姐姐拉姆最擅长的。”吴涯道。

“看来是各有所长。”王业随口道。

“不，雷姆基本上所有的家事都擅长，打扫和洗涤也很擅长，做得比姐姐还好。”吴涯回答。

“姐姐存在的意义消失了耶……”王业苦笑道。

“嘛……”吴涯若有所思道：“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单独出现在这里。”

正说着，蕾姆突然又推门而入。

“业大人，热水已经烧好了，我帮您更衣。”蕾姆面无表情道。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王业连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

稀里糊涂地泡上了热水澡，周身的疲惫在平静的热水中发散蔓延。白腾腾的热气将浴室笼罩得一片虚茫，让人不由得有点不真实感。

雾气朦胧间，一道微弱的光芒再一次闪过王业的余光。

细细看去，依然是念戒的缝隙，金灿灿的微光在白茫茫的水汽中闪动不停，像一颗躁动的心脏。

“神玥？”王业歪着眉毛轻声道：“是你吗？神玥？”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念戒中与金色最为相关的一样便是武器神玥了。

听到王业的话，那金光仿佛有感应一般加快闪动了几下。

“还真是……”王业当即明白。

他左手从热水中抬起，轻轻一挥。

“神玥。”

一把金色的钥匙顿时从念戒中飞出，带着晶莹的水珠，划过腾腾水汽，漂浮到了王业的右手心。果不其然，这闪动的金光正是发自神玥的身体。

“出来吧。”王业当即道。

“哦？”一个玩味的女声从戒指中响起：“我还以为你是个更矜持的人。”

紧接着一个粉发女子的影像便开始在半空中凝结。

“不不不不不……等会！”王业这才想起自己正一丝不挂地泡澡呢。

“你还是在钥匙里说吧。”他改口道。

神玥意外的老实，没有说什么，只是哼笑一声便又消失回钥匙之中。

金灿灿的钥匙漂浮在半空之中，在朦朦胧胧的雾气里，像一盏寂寞的白炽灯。

“今天你一反常态啊？神玥。”王业奇怪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主动出现反应，难道是念戒漏电了么？”

“不。”神玥的声音悠悠然传出：“就在刚刚，我好像嗅到了令人不愉快的气味儿。”

“你应该学学蕾姆，说人汗臭的时候直接一点。”王业皱眉道。

“恰恰相反，我说的是她。”神玥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