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第五如云入睡之后，夫屠这才悄悄来到了一处墙边，他从怀里拿出了一面小铜镜，借着月光晃了晃。

很快，一道黑影从墙沿跳了下来，落在夫屠身前，来人正是魏百霸。

“魏先生给的资料，公子都看过了。”夫屠小声说道。

“那你有照着我和你说的话来骗他吗？”魏百霸摸着下巴问道。

“公子并未问起，应该是情绪比较激动，没有考虑到。”夫屠说道。

“唉，糟糕了。”魏百霸一拍额头，然后立马跳起来便走，可已经来不及，第五如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二人身旁，立马就拦住了魏百霸。

第五如云从小就想着法子从万灾山门往外跑，和他对练轻功的都是第五害帐下的一些高手，所以他的轻功也算得上超一流的。

“魏叔叔，怎么如此半夜时候来访，小侄也没什么准备。”第五如云微笑地说道。

“你，还是猜到了？”魏百霸叹了口气，问道。

“夫屠虽厉害，但毕竟是外邦人，怎么可能一下午就能把一个官员子弟的底细查的那么清楚？”第五如云慢悠悠地说道。

夫屠听完抱拳一拜，说道“抱歉公子，魏先生找到我时我并没有拒绝。”

“这哪能怪你？”第五如云笑着说道，然后扶了扶他。

“所以你之前那些感慨和动作，是演给我看的戏，好让我和夫屠都放松警惕？”魏百霸眯着眼询问。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全看魏叔叔您怎么理解了。”第五如云笑而不语。

“哈哈哈，小云真是厉害，其实不过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已经成长了。”魏百霸很欣慰，也很佩服。

“是父亲让您看着我吗？”

“是。”

“我虽也很喜欢叔叔帮我铺平道路，但毕竟路总要自己走，以后也总有你们鞭长莫及的时候，所以。”

“我明白，以后我不会干涉你办事了，但你现在，野心也不宜太大，莫要看轻了天下英雄。”魏百霸说完之后就一跃而起，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五如云这才发现，刚刚并不是自己拦下了他，而是他并不想立即走。

“天下英雄？”第五如云沉吟道，“这天下哪有真正的英雄？”

“没有吗？”夫屠问道。

“也许吧。”第五如云挥了挥袖子“不过以后我们自会见识到天下英雄。”

“是，不过有另一件事我不明白。”夫屠皱起了眉头，“公子常在帝国边境，为何从未提起过与吐蕃国交战之事？”

“因为边境这些年根本没有战争。”第五如云漫不经心地说道。

“怎么可能？我从各个情报组织收集了解了这些年来各地的大事件。每年只是蜀地的两国交战记录就有二十几次。”

“你是从哪个情报机构买的资料？”第五如云眯眼笑道。

“百纸阁，飞蒲楼，还有天下迅堂。”夫屠掐着手指一边数一边说着“还有一些密探和报讯人。”

“很不错，你才跟着我不就，已经打探出了这么多的情报组织。不过，边境的战事你找到这些记录，倒是无妨。”

“公子！”夫屠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第五如云打断了。

“你有完美办事的觉悟是好事，但也别太执拗，百纸阁是洛阳本地情报组织，飞蒲是江湖里最庞大的情报组织，而天下讯堂则是最大的民间信息团体，你做的非常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的多。”

“这是我应该的。”夫屠抱拳说道。

“至于中原和蜀地对边境的态度，这就要你来告诉我其中的区别了。”

“好！”

说完后第五如云在墙沿一踏，月光下的影子晃了晃，随后消失了在巷子里。

他在头脑清醒过来后随第五害参观了这处军营，还顺便让人安排下了夫屠的住所，所以夫屠才能随时待命。

而刚刚离开的魏百霸却并没有休息，反倒是哼着小曲来到了第五害所在的房门口。

“魏兄，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守在门口的冬至队的成员问道。

“刚刚和云儿聊了聊，感觉他成长了不少啊，可比咱们几个在他那年纪的时候厉害多了。”魏百霸欣慰地说道。

“那当然，之前五哥带云儿去看了百官冢。”

“那他有没有说咱们接下来要怎么行动？”魏百霸询问道。

“大的行动没说，不过策划这件事的人已经有了下落，他已经把何将军的话大都套出来了。”

“那之前那场抢人的闹剧已经确定是何将军和洪延祖搞出来的？”

“确实是，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洪延祖而已，就算何将军仁慈，有心护他，咱们几个杀他还是易如反掌啊。五哥为什么一直不行动，他在等什么呢，魏兄？”

“洪延祖和咱们本就没仇，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放火烧了嫂子的院子，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五哥是在等这个人露出马脚来。”魏百霸说着皱起了眉头，然后敲了敲第五害的门。

一盏油灯照亮了整个屋子，灯下的砚台反射出淡淡的光芒，木架上的笔有些轻微的弯曲，两碟整整齐齐的纸张摆在一旁。

雪怡然一身红衣，一头长发绑在身后，严肃地坐在桌前正摘录着温庭筠的诗文。

第五害则站在窗边，背负双手看着院子后的竹子。

“五哥，嫂子。”魏百霸向雪怡然拱了拱手，卷起袖子缓步走到了第五害身边，然后轻轻依靠着窗边。

“北方天气总是要寒冷些，要养好这些竹子倒是得费不少心思了。”

“竹直而通透，一心向上，从无二枝，总是受军方喜爱的植株。何将军的地方，随处看见竹子，其忠心可见一斑。”魏百霸笑道。

“你放心，我倒是没有为难何将军的意思，他本就不喜争斗，维护同僚也在意料之中。”

“已经确定是红延祖做的了？”

“人确实是他找来的，但我已经查过一些他的事了，这人本就是洪家出生，从小便受儒学影响，虽有过贪墨，但也是小打小闹，从没有主动害人姓命。”

“你是要等那个在暗中操控洪延祖的人露出马脚？”

“哈哈哈，不，我是在等他用马脚。”第五害笑的很假，表情柔和，嘴角微撇，虽然刚从山上下来时极其愤怒，但魏百霸感觉，现在的样子反而更可怕，也更像是第五害的风格。

“这么说，你已经确定是什么人了？”他顺势问道。

“几年前杭州城外的内战你还记得吗？”

“是龙爪旧部萧九引发的，新皇室派和宦官派之间的争夺战？我记得出事之前萧九来找过你。可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暗中支持和保护萧九的是顺从周海潮这边的军方人物，而在中调和并解决的是李侃那边的人，那对立的呢？”

“效力安水清的派系，莫非是他们？”魏百霸明显不太相信，“他们不是早就被周海潮大压了吗？”

“安水清的派系是没有了，但你能保证这些人全都是只效力安水清的吗？难道就没有其他组织和派系安插的间谍？”

“莫非问题出在这些上面？周海潮安插的人是向着咱们的，李侃也不会在皇宫都没有坐稳的时候来惹咱们。那还有谁？”

“你可知萧九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出现在各个派系面前？”

“当是他是借助挑战洪如龙才，，，洪。。。”魏百霸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原来。。。”

“你是不是闲太久了，脑袋不好使了？”第五害问道。

“你别岔开，我想明白了，洪如龙当年被安水清的下属于胜男，胁迫参与谋害龙爪，因为他的妻儿被抓了，可后来在龙息的帮助下妻儿被解救，才道出真相。那些人当年既然能抓洪如龙的妻儿，威胁他那么久，绝不可能只有洪如龙一个人的把柄。”

“估计整个洪氏家族的把柄都在他们手上。”

“于胜男在安水清遭殃后，被贬到了南方，去年才被怀王李洽提拔为洛阳仓备副监，是个备战西南的临时官位，权利大，但任时有限。”

“传闻此女文韬武略，不负其父取的胜男二字，长得好看又会武功，而且文才更是得到过鱼玄机的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