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了头四人选择在这一层的阳台外面陪着练聚云吃晚饭。

上午积的一层薄雪在下午就化了，晚饭比白天要冷很多，四个人围成一圈，看着练聚云一口一口把尚有余温的晚饭给吃进嘴里。

“吃完饭咱就先别回去，搁这儿吹着冷风清醒一下。”

陈悸看着练聚云把最后一口饭给吃进去，给她递水的时候就说道。

练聚云嗯嗯地点头。

“过了今晚，明天早晚带她们练一遍。剩下的时间如果她们没过来找你，你就别主动凑上去，不然会显得你的帮助很廉价。”

陈悸伸手一下一下地摸着练聚云的脑袋，“以后别这么傻傻地给人欺负了，我说的话虽然世故，但有时候真的就是这样。你的一片好心，总会被她们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你不欠她们的。反正主题曲考核考的个人，又不是团体，她们爱咋就咋。”

“其实今天白漫说的话也没错，个人竞技舞台不需要团体合作，你帮助她们多一点，你升A的可能就会低一点。”

“你不想升A了吗？”

陈悸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练聚云的心坎上，最后一句反问直接让练聚云败下阵来。

她点头，看着陈悸的目光坚毅：“我知道了。”

休息了十多分钟之后，她们就各自回了练习室，练聚云做了一套热身运动之后，戴上选管发的MP3，一个人找了个角落默默跟着节拍跳，一直自己练到了下班。

十点钟，选管准时来催人下班，然后一个练习室一个练习室地关灯，不给学员逗留的机会。

练聚云披着袄子跟陈悸她们下了楼，被外头更冷的空气刺激得一哆嗦，赶紧把袄子给穿上了。

回了寝室之后，四个人分别在下铺的两个位置上躺着挺尸，看得出来长时间的训练把她们累得够呛。

躺了大概十多分钟，练聚云又“充满电”了，跳起来把主题曲完整跳了一遍下来，就开始找衣服去洗澡了。

“晚上别洗头，明天起来再洗。”

趁练聚云没进去之前，陈悸赶紧叮嘱了一句。

这么冷的天，晚上洗了头早上起来肯定会难受。

在809里，陈悸活得就像个老妈子。

等练聚云洗完出来，陈悸正在带着冯玥和许沁跳主题曲，刚刚练聚云洗澡前的骚操作把冯玥和许沁给吓到了，顾不上休息了，赶紧让陈悸带她们跳一跳。

虽然练聚云跳得比她们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练聚云都能十分完整地跳下来，还不带卡壳的，这就引起了她们的高度警惕。

冯玥和许沁就是跳一半忘一半，跟着音乐都能跟丢，陈悸没办法，只能教她们一点记动作的小技巧，让她们先把动作记住了然后接着练。

练聚云歪在床上看着，把马甲脱下来，跟着冯玥她们一块跳，被陈悸骂了两句还是乐此不疲。

于是四个人一块儿跳到将近十二点，陈悸才把人赶去洗澡了。

练聚云穿着单衣在空调房里跳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出汗，然后直接坐在铺了地垫的地上，撑着脑袋听着主题曲发呆。

“听那么多遍也听不腻。”

陈悸说她，从行李箱里摸出一个本子坐到她对面，准备写写画画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才抬头，就看见许沁去开门了。

“沁沁？”

是李语叮的声音，她往里头探了一眼，“Jovin在吗？”

许沁犹豫了一会儿，练聚云就自个儿走出来了，回答：“我在。”

李语叮眼睛一亮，随即又有点犹豫：“我们能，私聊吗？”

练聚云大概知道李语叮要说什么，回去把袄子穿上就跟李语叮一块儿到楼梯间去了。

楼梯间没有暖气也没有摄像头，临睡了她们的收音器也全都摘下来了，因而她们俩的谈话还是比较安全的。

“下午的事，抱歉啊。”

李语叮坐在练聚云旁边，双手捅在袖筒里，低着脑袋也不看她，语气有些低落。

中午她和B的其他两个人一起出去拍商务了，赶在上课前回来，在练聚云被那些人指着骂的时候却没有出言相助，虽然同寝室的学员一直在说没事，可她仍然是难以安心。

虽然在那种情况下很多人都是选择明哲保身，而且明明都是受害人的练聚云都被PD臭骂了一顿，谁还敢为练聚云发声呢？

“为什么说抱歉呢？”

练聚云支着脑袋看她，“没有人会因此怪你，也没有人会因此道德绑架你啊。”

“可能这个时候我说我良心不安会很好笑吧。”

李语叮干笑了两声，听着笑意苦涩，“你别看我是个大老粗，我可懦弱了，不敢在明面上袒护你，只能偷偷摸摸地找你原谅……呃，原不原谅也没有什么关系啦。”

练聚云盯着她，忽然笑了：“我又没说生你的气。”

“我被井蔚推那么一下，脑子瞬间就懵了。我满脑子的不敢相信，她为什么要推我？我也没招她也没惹她，凭什么推我啊？”

“她表情好像很得意的样子，我心里完全反应不过来，愣了两秒白漫替我说话了，听着她的每一个字我才慢慢反应过来，噢，原来是在挑软柿子捏。”

“被张PD骂的时候觉得委屈又难受，可偏偏张PD说的也是实话。说起生气的话，我还是气自己多一点，如果我强势一点，不好惹的一点，她们就不能欺负我了。”

练聚云把下巴垫在交叠的双臂上，盯着发着绿光的“安全通道”的牌子，让李语叮觉得她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了。

“我向来不爱笑的，小时候爱笑，他们总觉得我性格软，就总欺负我。后来和同一个舞室的女孩子吵架，我扯掉了她一缕头发，头皮跟着掉下来了，之后我被那个舞室劝退了，再之后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李语叮仿佛这才真正认识了练聚云这个人。

她看着是809最好亲近的人，可实际上，她才是最难接近的那个人。

试问，现在营里有谁能和她交心呢？

和李语叮一直坐到十二点半才回去，冯玥和许沁向昨天她和陈悸蹲在门口等她们那样等她，还告诉她陈悸在洗澡。

怎么会没有交心呢？

809不就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