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山主殿在半山腰，莫霓裳亲自领了二人去往主殿，一边简单介绍，葶山翠羽宫分殿建筑一如栖山主宫，就连摆件都一模一样，辉煌壮丽，雍容华贵，处处透着武林门派百年气度。

沐惜锦暗暗称赞，不愧是屹立不倒的门派，光这财富就足以显示翠羽宫非凡的实力了。

有人，才有长久存在。

三人在主殿落座。

沐惜锦取出一枚红丸递给莫霓裳：“莫宫主，这枚红丸是火焰花所做，火焰花性辣，保护心肺，令肌肤洁白如玉，是女子都会喜欢。”

“遇上强敌，捏碎成粉，随意一抛，强敌也奈何不得。除非是楚大哥这样的身手，根本不给你出粉的机会。”

莫霓裳接丸闻了闻，一股香气和着辣蕴，飘到眼里，滋味肯定不好受，看柳如霜就知道了。

有弟子送上茶水，沐惜锦接了一饮而尽，茶味清淡，余韵无穷。

沐惜锦赞了声好茶，道：“翠羽宫的弟子长期练习飞刀，用这红丸该是炉火纯青。我再加一味魔莲花汁进去，增添它迷幻功能，先是辣得眼泪直流，然后眼前宛如朵朵莲花盛开，人很快沉迷梦境，他是何种心态一览无余，其实不过幻境作用罢了。”

“好，有了它，我们翠羽宫如虎添翼。”莫霓裳唇畔勾笑，眼里一抹柔和，“沐惜锦，我承你的情了。”

旋即眉头一皱：“一时去哪里找火焰花和魔莲？”

沐惜锦粲笑：“葶山就有。”

“葶山有？这里的花花草草一皆按主宫栽种，我最熟悉不过！”莫霓裳讶异。

沐惜锦端然不动，指了窗外道：“那大片的红草就是火焰花，它的叶子犹如火焰形，叶子即花，到了深秋，艳丽如火。它旁边不远的小朵黄花则是魔莲，花朵不大，莲蕊多重，蕊汁比莲瓣幻境更佳。”

莫霓裳凝眸看去，窗外嶙峋怪石间果然开满奇异的花草，在栖山不曾见，只怕这里的弟子也无人识得其真颜。

小小花草，想不到竟有如此妙用，沐惜锦果然不能与寻常女子相待。

即便她没有武功，又有谁敢轻视？

以她对花花草草的熟悉，只怕用毒也是手到拈来。

她不用毒害人，是她心善。

短短片刻，沐惜锦让固执的她放下芥蒂，跟她相处，极易软化心肠。

楚洛风与她厮守一年，不见他对绿水山庄有过任何动作，似乎满足现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觊觎庄主之位？

是她被爱蒙蔽了，莫霓裳啊莫霓裳，你枉活了二十五岁，美丽年华白白浪费在楚正霆身上。

从前他说不到成家的心境，她耐心等待，后来突然娶妻生子了，却对自己始终温婉和悦，也不曾拒绝过她半分。原以为是不舍得伤害自己，如今细细思想，恰是他的可恶之处。

楚正霆，你够狠！

莫霓裳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刺疼掌心。

见她神思恍惚，沐惜锦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笑道：“莫宫主，药丸未做，莫非你就先入了幻境？”

莫霓裳蓦然回神，自嘲道：“是我失态了。沐姑娘，那就麻烦你教导一二了。”

“莫宫主让宫中弟子去采花吧，太阳还未落山，来得及。我们连夜做，明儿一早我和楚大哥要赶往寒潭，应该能在天黑前到达勾鸾国。”

莫霓裳立即吩咐下去。

……

一夜制药。

直到五更天，沐惜锦才睡了两个时辰。

楚洛风虽心疼，却也无奈。

用过早膳，沐惜锦和楚洛风向莫霓裳告辞。

送到仪门，莫霓裳望向楚洛风，抱拳道：“楚七，从前是我迷障了，几次追杀，我对你不住，切莫计较。”

楚洛风淡淡一笑：“莫宫主言重了，我从未放在心上，也失手杀过你不少弟子，我也惭愧。”

“她们的死是我意气用事，怪不得你。”莫霓裳苦笑，“我自十六岁便认识你三哥，对他情根深种，你三哥一直模棱两可，是我糊涂油蒙了心。”

她走到沐惜锦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温婉道：“沐姑娘，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情为何物，真爱一个人便是懂他信他温暖他，你们相依相知，旁人如何不予理会，眼里心里只有彼此，若两心纯净相守，何来患得患失？我好生羡慕。”

“莫姐姐，世间情爱总有独属于你那一份。放下楚正霆，喜欢你的那个人才能来到。”沐惜锦柔声如泉，“我也多谢你相信了楚大哥，莫姐姐，他日再见，你定不是孤独一人。”

“借惜锦妹妹吉言！”莫霓裳展颜一笑，美轮美奂，颠倒众生。

沐惜锦看得一呆：“莫姐姐，我终于明白一笑值千金了！”

莫霓裳羞赧。

“小裳儿笑了吗？哈哈哈，小裳儿，我终于等到你笑了！你不许食言！”一道阔朗的声音响彻云霄，接着一脉人影从天而降。

他一双凤眼，白玉肌肤，高鼻梁，俊眉红唇，样样匹配得天衣无缝，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沐惜锦看得发愣，好个美男子。

男子突然看到楚洛风，一把捉住他的袖子，欣喜若狂：“楚七，我总算逮住你了！”

楚洛风叹道：“百无双，你找我作甚？”

“楚七，你一别六年，也不留信于我，害我担忧多年，你也太不在意我这个朋友了。”百无双有些恼怒，“要不是今日赶得紧，又与你错过！”

楚洛风微笑：“你终日沉醉花花草草，我哪里敢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百无双皱眉：“我真的太过沉醉了么？可是我每隔一月就来见小裳儿，风雨不落，不是很痴迷药草啊！小裳儿，是吧？”

沐惜锦掩唇悄笑，原来百无双有着绝世美颜，也有一颗顽童之心。

“百无双，你赶紧走，翠羽宫不欢迎你！”莫霓裳剜他一眼，有些脑仁疼。

百无双俊瞳充满了无辜：“我又哪里惹你不痛快了？”

突然又大笑：“小裳儿，你和我有过赌约，如果你笑了，你就嫁给我！”

莫霓裳面红耳赤：“百无双，我说的是你让我笑了，你真真胡搅蛮缠！”

她那是搪塞之词啊，他竟然当真了？

百无双一副无赖的模样：“我不管，反正我来，你就笑了，你得嫁给我！”

莫霓裳无可奈何，对着沐惜锦耳语：“这个百无双缠了我十年，我不胜其扰，惜锦妹妹，你聪慧，帮帮我！”

沐惜锦低声道：“莫姐姐，世上最难得的是一心人啊，他追了姐姐十年，姐姐都不心动吗？光他那绝世容颜，让人对着，就赏心悦目。姐姐，你既然放下那人，不如敞开心扉，好好与百无双相处，或许有意外之喜呢。”

莫霓裳讶异：“妹妹认可百无双？”

“虽是初次相逢，但他赤子之心昭然可见，姐姐还是不要错过的好。我与楚大哥相处一年，彼此情愫暗生，水到渠成，情分牢不可破，旁人要破坏，断无可能。”沐惜锦捏一捏她的手，“姐姐，试试也不少你什么！”

莫霓裳抬眸凝了百无双，他立即狗腿般的一笑，的确倾城倾国，一个男子，长得祸国殃民做么子？

心底暗暗腹诽，眉头却是有别样色彩荡过。

也许，该给百无双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