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酒嘴角微微一动，有些不知所措。她如今浑身无力，歪个头都费力得很，更别说起身喝药了。但她又怕自己不喝药会惹得小妖生气，只能勉强伸着脖子去够药碗。

小妖冷眼看着九酒的动作，端着药碗的手不动分毫，稳得像一块石头。

九酒够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碰到药碗，一张白嫩嫩的小脸红得像是染上了晚霞。九酒刚想怯生生地看向小妖，却突然想起，小妖最厌恶的便是这幅模样，于是在抬眸的前一刻，硬是将眼中的委屈尴尬全都压了下去。

小妖见九酒抬眼看她，虽然眸中是硬装出来的平静，但到底是叫她舒服了不少，连带着看九酒的眼神中也夹杂了一分满意与温和。

“姐姐，我现在这幅样子没办法喝药，还请姐姐帮忙。”九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点，但是依旧带着一丝恐惧的颤抖。

“虽然这副模样还是让我觉得恶心，不过和刚才比起来倒是好多了。”小妖心情好了，也就不为难九酒了，左手随意地捏了个法诀，碗中的药汤便化成一条小水蛇，在空中打了个转，往九酒嘴里面钻了进去。

九酒连忙张开嘴，含住了这一条药水蛇，接着，浓厚的苦涩滋味在舌尖迅速蔓延开来，那苦意从舌尖一直延伸到胃里。

九酒脸色一白，只觉得胃部仿佛被人猛地揪起，狠狠地疼了一下，反胃感猛地涌上来，叫她差些忍不住把嘴里的药吐出去。

“你若是敢把药吐了，我今个儿就拿你下药。”，小妖端着药碗，笑得冷酷，“本来这药就只剩下半碗了，你要是把这半碗也浪费了，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九酒被这药苦得连泪都要出来了，结果听了小妖这句话，连忙连药带泪一齐憋了回去，最后强忍着把药咽下，这才抬起头，对着小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错，你倒是听话，也省的我费那么多心思了。”小妖端着药碗的右手微微一动，那药碗便消失在九酒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比小妖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布包。

小妖打开布包，然后捏着布包的两个角慢慢地在九酒面前晃过，叫九酒把里面的东西看了个清楚。

“这是什么？”九酒面色苍白地看着小妖，声音颤抖。

“不过是几根银针而已，你怕什么？”

小妖取出一根，送到九酒眼前，好叫她看个清楚。瞧着九酒一副要哭不敢哭的小模样，竟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紧接着便又恢复了那一脸冷漠，甚至看向九酒的眼神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

九酒见这样子，吓得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就怕自己一个大喘气把面前这个冷冰冰的女子给惹怒了。

小妖左手一挥，一面淡紫色丝帕凭空而落，将九酒那张脸盖得严严实实，又叫九酒不许说话后，小妖才缓了口气，身上那股子冷意也退去了许多，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多了一丝疑惑与茫然。

九酒被蒙住了脸，也不知道小妖到底要做什么，虽然不安，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女子不会伤害自己。九酒这只小妖精有个好处，乐于天命，到了无法反抗的地步，反而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小妖尽管在九酒面前表现得凶狠，但是从头到尾并没有伤害到她，这也让九酒安心了不少，只是她那颗心还没平静下来，便听到小妖略带讥讽与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这就安心了？你与我并不相识，怎么就这么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你若是想要害我，刚刚不就动手了吗？”九酒有些不明白，既然小妖没有出手伤害她，那便是不会对她动手了，为何又会说这种话。

“还真是单蠢，难道我不动手就是对你无害了？这话是谁跟你说的？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上最危险的的人，就是披着一张好人皮却做着杀人事的人吗？”小妖哼了一声，手中银针看准了穴位便刺了下去。

银针刺穴并不会痛，因而九酒并没有太大反应，但是九酒没反应小妖却不乐意了，纤细的手指轻轻拨了拨银针，又俯下身子凑到九酒耳边，“你可知道，刚刚那银针我已经扎进你身体里了，刚刚我给你喝的那碗药是毒药，而我现在是拿着你的身体试药，若是我这几针下去解不了毒，你可就死得干干净净了。”

小妖刻意放软的声音柔得像一滩水，却有一种叫人喘不过气的恐惧，像是浸在水底，无论如何挣扎也够不到氧气。九酒感受着小妖说话时呵出的热气划过耳畔，身上却蓦然冒了一层冷汗，丝帕蒙盖下的脸已经变得惨白。

“怎么，怕了？我告诉你，我这几针下去，你身上的毒素变回被赶到手指头上。那些可都是毒素哟，要是数量太多，你那双小手便会变得跟墨染的一般黑。”

小妖感受到九酒身体的僵硬，嘴角的笑容更是灿烂。她缓缓起身，又接连在九酒身上扎了十数针，直到九酒双手变成紫黑色才住了手。

“行了，这毒我已经控制在你的双手之上，接下来便是放血祛毒了。你忍着点疼，很快就结束了。”毒血若是在手上耽搁的时间太长便会损害双手，猛烈些的毒药甚至会生生将那双手腐蚀掉，因而小妖说这话的时候，手上已经快速幻化出了一刀一碗，话音尚未落下，小妖便已经划开了九酒的手指。

紫黑色的毒血流出，一点点滴到碗里。每一滴毒血都变成了一只指甲大的小虫子，在碗里躁动不安地挣扎着，看着极是吓人。

“没想到这里面还藏了不少脏东西啊，这下子白家欠我们的人情可就大了。”小妖双眸一暗，浅薄的双唇勾起瘆人的弯度，手指一转，将那刀掉了个个子，用刀柄挤压着剩余的毒血。

“疼……”九酒突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能力，竟猛地挣扎起来，力量之大却是连小妖也压制不住。指尖传来的钻心之痛叫她几乎发狂，甚至想要剁掉这手，可还没等她出手，小妖便一个法诀将她固定在软榻上，叫她再也动弹不得。